由于昨晚睡得早,今天载沣起的格外的早。他刚从他住的军官宿舍里出来,就看见很多禁卫军士兵从很远处的基地大门跑出去了。
今天其他人起的也很早,小德张、增祺、刘守信、韩福,都过来给载沣请安。
载沣指着那些从基地门口排成长队跑出去的禁卫军士兵,问道:“他们这是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韩福走到载沣近前:“王爷,他们是去跑步了,每天早晚各跑十里地。”
“他们天天跑吗?”载沣又问。
刘守信走过来说道:“他们每隔六天休息一天,那一天不跑步,不训练。”
载沣“哦”了一下,然后又问:“他们多久才能跑回来?”
刘守信淡淡地说:“二十四分钟跑回来算及格,迟到的罚做俯卧撑五百个。”
韩福不理解地问:“二十四分钟是多长时间?”
刘守信轻叹道:“就是比半个时辰的一半还要短一些。而且还是在负重四十斤的情况下,二十四分钟跑完十里地算及格,二十分钟跑回来算优秀,今天白天的岗可以不站了,十六分钟内跑回来,连续十五天,当月军饷加一倍。”
韩福不得不再把目光投向那些刚刚从基地门口跑出去的禁卫军士兵,口中自言自语地说道:“他们还是人吗?”
载沣难以置信地掏出怀表看了看,口中说道:“十里地,负重四十斤?二十四分钟?”
刘守信使劲地点点头:“我上次来时听到这个标准,也吓了一跳。”
小德张吃惊地说:“他们有不及格的吗?”
刘守信点点头:“最初的时候有,现在没有了,而且有很多人能跑进二十分钟以内,绝大部分人能二十二分钟跑回来,没有不及格的。”
韩福禁不住说道:“在禁卫军当兵,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呀。”
载沣开口道:“我们还是到基地门口等一下,看看他们什么时候跑回来。”
就这样众人很快来到基地门口,把目光投向远处大路的尽头。
早晨金色的阳光铺满大地,为千里大平原铺上了一地的金色。一条大路,一直向前延伸到很远的地方,延伸到金色的阳光里,仿佛那是一条通往天堂的金光大道。
载沣不禁感叹:“好美的早晨啊,春天真好!”
小德张也感叹:“奴才也是有十年没有看到这样美丽的早晨了,天天待在宫里,难得有这样的机会看看日出的美景。”
“快看,他们回来了!”韩福突然指着被金色的阳光包裹着的大路尽头。
大家一起把目光投向大路的尽头,在金色的阳光里面隐隐约约似乎有人在跑,渐渐地越来越清晰了。他们看到很多人排成长队披着金色的阳光,从大路的尽头跑出来,仿佛是一些天兵天将,从天廷跑过来。越来越多,渐渐地铺满整条大路。
戈辉跑在最前面,带着战士们一起跑,还带着士兵们一起喊着口号:我们都是禁卫军,保家卫国牢记心,全心全意为人民,勤学苦练立功勋,战死杀场我不怕,只为解救全天下。我们都是禁卫军,保家卫国牢记心,全心全意……
载沣不得不佩服戈辉,连跑步也不忘记教育士兵,通过这种或是唱歌,或是口号的形式,来教育士兵,戈辉太有想法了,真不知道他脑子里还装着什么?
戈辉带着战士们就这样喊着口号跑回来了。一到基地大门口,看见载沣等人都在门口呢。连忙停下,一边放下背在身上的负重,一边开口道:“王爷,您起的这么早啊。”
载沣微笑道:“想不到你也参加跑步啊!”
戈辉看了看不断跑进基地的士兵,然后说道:“我们禁卫军实行官兵平等,军官只要没有特殊的事情,早晚的十里地负重跑必须至少参加一次。”
载沣点点头:“以身作则,很难得啊!”
戈辉惭愧地说道:“禁卫军的所有规矩都是臣定的,臣总不能自己打自己脸吧。”
载沣笑了,不住的点头。
戈辉连忙对大家道:“王爷,公公,几位将军,我这刚跑回来,得去收拾一下,马上回来,咱们也要吃早饭了,大家先到食堂门口吧。”
载沣点点头:“快去吧,我们自己过去。”
戈辉提起负重小跑着回到自己的宿舍,快速的洗漱完毕后,很快来到了食堂门口。洗漱完毕后的禁卫军战士们也都陆续来到食堂门口集合。今天早上唱的歌还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和《有个道理不用讲》,还有《小白杨》这三首歌。
载沣等人再一次饶有兴趣地听士兵们比赛似的吼歌,今天士兵们吼的格外起劲,声音格外的大。
今天的早饭和昨天早上的一样,大家吃的很好很开心。
今天上午醇亲王要为老河滩禁卫军烈士公墓献花圈。花圈都是载沣自己掏钱派人去八角台镇上的店里买的。
吃过早饭后,戈辉带着载沣等人,以及载沣的卫队,还有一小部分禁卫军战士很快来到了饶阳河畔的老河滩禁卫军烈士公墓。
这是载沣第二次参加这样的事情,第一次是在柏林,为德国的皇陵进献花圈。这次是为禁卫军的烈士献花圈,同样是献花圈,但意义完全不一样。
禁卫军士兵一听醇亲王爷要为禁卫军的烈士献花圈,立即对载沣又增加了很多好感。
仪式很严肃,所有参加仪式的人都神情肃穆,虽然没有庄严的音乐烘托氛围,但依然让所有人觉得今天的仪式极为神圣,所有人都一丝不苟。
两名禁卫军战士把花圈立在四十八名烈士的墓碑前,载沣走上前去,象征性的把花圈上的花弄一弄,挽联扶正,就算是他亲自动手了。
所有参加仪式的禁卫军战士,包括戈辉在内,烈士墓前,敬礼,接着脱帽,默哀三分钟。接着由五十名站成五排的禁卫军战士,在不断重复的口令声中朝天鸣枪十二次,向天告慰烈士英灵,表达对牺牲战士的哀悼和祝福,以及对牺牲战士短暂从军生涯的肯定。
所有参加的仪式的人都对禁卫军的仪式肃然起敬。特别是载沣卫队的士兵,看到这样的仪式,看到了这样的陵园,死了以后,能有这样的归宿,人活一次值了。可惜,自己不是禁卫军,没有机会享受这样的待遇,活着不如人家,死了更不如人家,哎……。
这个仪式也深深的震撼了载沣,他对禁卫军,对戈辉,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禁卫军将来一定会成为一支能战之师,有这样的军队,我大清就有希望。
仪式结束后,载沣问戈辉:“这些死了的士兵,都是怎么死的?”
戈辉叹道:“都是死在了与土匪的战斗中,为了保护老百姓而牺牲的。”
载沣点点头:“他们都是好兵。”
“谢王爷。”戈辉淡淡地说。
接下来,戈辉要带着载沣等人去八角台镇视察民情。
两天前全镇的老百姓就知道了,有一位北京的王爷要来八角台。这是八角台镇第一次有北京的王爷来视察,全镇老百姓都出来迎接,在街道两旁一直排出老远。载沣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多老百姓欢迎他。洋人进北京的时候,他跟着慈溪太后一路向西逃命,那时候,除了当官的不来接他们不行,老百姓对他们是有多远就躲多远,生怕碰上他们。但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老百姓都出来欢迎他了呢?
载沣跟着戈辉不知所措地来到了八角台镇,八角台镇商会会长张紫云带着全体商会成员,和八角台的老百姓一起跪在载沣面前:“八角台全镇老百姓拜见王爷千岁。”说完就立即给载沣磕头,街道两帝的百姓跪成一片,一直排出几百米远。
载沣看了看戈辉,又看了看小德张,他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面,但他还是镇定了一会儿,才开口大声道:“都起来吧。”
又是张紫云带头:“谢王爷千岁。”紧接着整个八角台老百姓的谢恩声响成一片,一直传到很远的地方。
张紫云谢恩后站起来,再次开口道:“草民张紫云,是八角台商会的会长,我代表八角台商会和八角台的老百姓,欢迎王爷千岁来八角台镇视察。”
载沣这时已经从最初的不知所措中恢复过来了,现在从容多了,听了张紫云的话,他开口道:“那你就带我看看你们八角台镇吧。”
张紫云连忙再谢:“谢王爷,王爷您先请。”
载沣当仁不让地走在前面,久居人上的载沣,虽然没有王爷的架子,但在八角台镇老百姓眼中,依然不怒自威,老百姓对这位小王爷十分的恭敬。
戈辉知道,现在主角是张紫云,他在这个时候不能抢了张紫云的风头,所以他主动退到后面,朝载沣的卫队长韩福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手示,然后两个人并肩而行。
载沣沿街随便看了看街道两旁的店面,各种各样的商品很多。载沣随口问紧跟在身边的张紫云:“张会长,你们八角台镇有多少家商户啊?”
一直半弯着腰跟在载沣身边的张紫云,听了载沣的问话,他的腰连忙更弯了:“回王爷的话,一年前有五十多家,自从禁卫军驻扎在八角台后,对八角台的生意照顾颇多,现在商户超过百家了,一共一百二十三家。”
载沣点点头,扭头看戈辉,发现戈辉此时在最后面呢,正在和韩福说话呢。载沣也没再找戈辉,于是继续对张紫云道:“看来禁卫军给八角台带来了很大的变化呀。”
张紫云连忙点头弯腰:“是啊,自从禁卫军来八角台后,就再也没有土匪袭扰过八角台,反而多个土匪被禁卫军消灭了。禁卫军从不拢民,在店里买东西从来都是照价付钱,买卖公平,仁义得很呢。”
载沣点了点头:“难得有这样的军队。”他沿着街道一直向前走,走到哪儿看到哪儿。
他在一间杂货铺子相中了一个造型很好看的布老虎,拿在手里好半天,然后又放下了,铺子的主人马上走过来,拿起布老虎:“王爷喜欢,就送给王爷了。”
载沣淡淡一笑:“这不好吧。”
铺子主人马上接口:“草民愿意送给王爷您。”
载沣笑了:“好吧,我收下了。”说完继续走向另一个铺子。
载沣一边走一边问张紫云:“张会长,八角台镇的名字从何而来啊?”
张紫云连忙回答到:“前边不远处的街角有一块八角形的青石台,八角台镇的名字就源自这里。”
载沣听后,立即产生了去看看那个青石台的想法,于是直接向前边街角的青石台走去。
铺子主人因为王爷收了他的布老虎高兴得千恩万谢,不住的向载沣的背影弯腰。
戈辉从后面走过来,随手掏出十文钱来,放到铺子主人手中:“不用找了。”
戈辉的这一行为,韩福深深的看在了眼里,心中暗暗佩服,难得有这样的将军,八角台的老百姓一定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载沣大体上把八角台镇走了一遍,老百生穿着虽然不像京城那样好看,但都很干净,老百姓的精气神也很好。老百姓的房子虽然不大,但基本上没有破损的房子,街道两旁店里的商品很多,说明商业在八角台还是很发达的。在这个风雨飘摇的乱世,还能有这样一个安定祥和和小镇,真的十分不容易。这里除了八角台商会管理有方之外,禁卫军的存在也一定有非常大的关系。
时间已近中午,到了吃中饭的时间了。八角台商会在八角台饭店设宴,宴请载沣王爷一行人。载沣的卫队就不能参加了,他们都在韩福的带领下回八角台军事基地吃中饭,王爷这时的安全由禁卫军临时接手。
八角台饭店是八角台商会会长张紫云的产业,原来不这么大,自从禁卫军来了之后,看禁卫军的基地不断的扩大,他也决定把自己的饭店也扩大一下,现在比原来大了三倍,生意居然和原来一样的好。
在入席之前,张紫云为载沣介绍了八角台商会的主要成员,载沣和他们都简单的寒暄了几句。
这时戈辉走上前来:“王爷,难得您来一趟,让八角台饭店蓬荜生辉,不如王爷留书一幅,让八角台的百姓荣耀百年如何啊?”
这样的话,张紫云是有心说,而不敢说。现在戈辉帮他说出来了,张紫云对戈辉真是感激不尽。
载沣听了戈辉的话,又看到八角台老百姓的一腔热情,他还真不好推辞了:“好吧,那就留书一幅?”他求证地看了看戈辉。
戈辉朝周围的人大声道:“还愣什么,笔墨伺候,记住要用最好的熟宣。”
很快就有人把笔墨纸砚备好了,戈辉看了看张紫云,张紫云心领神会,马上亲自为载沣铺好上等的熟宣,又用镇尺压好四角,并亲自为载沣研墨。
载沣自幼在王醇亲王府中学习书法,多年下来,虽然不敢自称是书法大家,但书法的造诣也绝对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张紫云研好了墨,载沣拿起大毛笔,饱蘸墨汁,一边思索着该写点什么。突然一念闪过脑迹,于是大笔一挥,一气呵成,写下了八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八角青台,安定祥和”,然后又留上自己的名字,最后再盖上自己的私章。
众人皆夸载沣的字有“癫张醉宿”之风,赞美之词铺天盖地而来,弄得载沣哭笑不得,不过是写了副字,就闹成这样了。载沣把目光投向戈辉,希望戈辉能帮他解围。
戈辉心领神会,马上开口道:“大家静一静,到了该入席的时间了,王爷千岁还没吃中饭呢,我们大家入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