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影的金光将幼帝完全包裹起来,形成了一个耀眼的光茧。
光茧散发出耀眼的金光,刺的朴泰康不得不眯起眼睛,却仍固执地盯着光茧的方向。
光茧表面流转着奇异的符文,那是大韩皇室代代相传的秘文,连他这个辅政大臣也仅识得其中一二。
当光芒散去时,站在原地的已不是那个需要他弯腰才能抚摸头顶的孩童。
身着龙袍的年轻君王金山易负手而立,眉宇间的神态与先帝年轻时如出一辙。
\"泰康。\"
年轻的面容却发出苍老的声音,这反差让朴泰康心头一震。
他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上,额头触碰到冰冷的地面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
\"陛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三州祭坛锁住的不仅是大周的龙脉延伸,更是大韩历代先帝的魂力。\"
先帝——或者说借助幼帝身体暂时苏醒的太祖之魂——缓步走向他时沉静的说道。
龙袍下摆扫过地面,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你以为当年三州大旱,朕为何执意要修建祭坛?就是为了能在大韩帝国面临生死存亡之际,请出开国太祖留下的分神,解救危难!\"
\"今日之后,大韩帝国的所有边境将竖起无形的屏障,百年内将无人能再犯我大韩帝国!\"
朴泰康猛然抬起头来。
二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先帝金世贤力排众议,在饥荒最严重的三州征调大量的民夫修建祭坛,甚至不惜动用军队镇压暴乱。
当时身为禁军统领的他,曾为此事与先帝争执不下。
\"原来如此……\"
朴泰康喃喃自语道,心口的旧伤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他低头看去,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在朝服上洇开了一大片。
忽然,宇文贺的一阵狂笑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只见那个大周使团首领的身体正在慢慢的融化着,却仍旧在挣扎着发出诅咒:
\"可笑!你以为杀了我们,大周帝国就会善罢甘休?我朝千万雄师……\"
那个先帝却连头都没有回,只是抬手虚按。
朴泰康看到空气中泛起一圈涟漪,宇文贺的声音戛然而止。
宇文贺的身体如沙雕一般瞬间风化消散了,转眼间就只剩下一堆衣物,和几枚叮当落地的玉佩。
\"聒噪!\"
先帝淡淡的说道,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一般。
\"泰康,朕的分神不能维持太久,你仔细听着!\"
先帝的声音又将他拉回了现实,
\"你儿子朴元辰的体内有太祖留下的一缕分魂,今后将由他辅佐幼帝金山易治国!而你……\"
朴泰康忽然感到一阵心悸。
他挺直了腰背,双手平举过眉躬身行礼道:
\"臣辅佐不力,愿意领取任何责罚!\"
\"不。\"
先帝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了一丝悲悯,轻声说道:
\"你也该休息了,你心口那一箭的旧伤,已经拖了你二十年。\"
朴泰康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血迹已经扩散到了腰际,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疼痛,只有一种久违的轻松感,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
\"如烟……柳姑娘她?……\"
他艰难地开口问道,声音嘶哑得连他自己都感觉到很陌生。
先帝叹息了一声,那叹息中包含着太多朴泰康读不懂的情绪:
\"她本就是我大韩龙脉守护者一族的最后血脉。用生命祭出朕后,已经回天乏术了。\"
朴泰康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想起了那个总是一袭青衣的女子,想起了她在御花园中抚琴的背影,想起她碎裂成无数道血肉时最后看他的那一眼——那里面包含着太多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金銮殿外,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了斑驳的光影。
朴泰康恍惚间看到柳如烟正站在光晕中,朝他伸出手,她的嘴唇微动,似乎在说:\"别伤心,这是我的宿命!……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原来如此……\"
朴泰康露出了释然的微笑,他缓缓的俯下了身子,额头再次触地。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似乎响起遥远的钟声。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朴泰康仿佛看到先帝年轻的面容上滑过一滴泪水,听到那苍老的声音轻轻说道:
\"好好睡吧,朕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