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他们一口气翻过了三个丘陵,钻进了一片林子中。李宏大口喘着气,边跑边说道:“他娘的,小鬼子追得真紧,这么跑下去不是个事,弟兄们体力不如小鬼子,迟早要被他们追上。”
罗大山说道:“这样下去的确不是办法,这样我把那几个新加入的弟兄叫来,他们是这里本地人,应该熟悉这片丘陵,我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小路,可以甩开后面的鬼子。”
李宏说道:“可以,老罗快点让他们过来。”
有了本地人的帮助,李宏他们顿时如鱼得水,很快就走小路,将追击的日军远远甩在了身后。
日军中队长一路追击了半个多小时,最后由于不熟悉地形,失去了李宏他们的踪迹,只得无功而返。
汤浅政雄很是幸运,在炮弹落下来的时候,被身边的一名日军参谋扑倒,躲过了炮弹的波及,只是被弹片划伤了胳膊和腿,并没有致命伤。但是其他的日军军官就运气不佳了,大部分都被炮弹波及,当场死亡。这其中有一名大队长、几个联队部参谋以及部分中队长、小队长。
汤浅政雄坐在山坡上,看着眼前被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日军尸体,心中火冒三丈。他的脸色此刻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整个人如同一头远古凶兽,杀气冲天。
由于汤浅政雄遭到炮击,日军即将发起的进攻也被迫取消。前线指挥的日军军官纷纷赶回,确认汤浅政雄的安全。
大桥那边,一营的阵地被日军的飞机大炮摧毁得不成样子,眼看着日军就要冲上来,突然他们又撤了回去,这让一营的营长席宝山顿时感到疑惑。不过疑惑归疑惑,此时全营的阵地被日军炮火摧毁了不少,趁着这个空档时间,席宝山下令全营官兵赶紧修补阵地,以应对日军后续进攻。
与一营相比,防守盘山高地的二营却是损失惨重。日军飞机和重炮对盘山高地进行了重点打击,炸弹、炮弹如雨点般落下,将整个阵地炸得不成样子。虽然盘山高地有战前修筑的国防工事,但是在日军炮火的持续猛轰下,纷纷坚持不住,塌陷开来。整个二营阵地被炸得如同月球表面一样,到处都是爆炸形成的大坑。在日军进攻被打退后,二营也和一营一样,在营长高保庸的指挥下,也开始修补阵地。
李宏的部队甩开日军后,经过一个小时的行军,撤到了一处树林里休整。
徐志清走过来笑嘻嘻的对李宏说:“连长,你可看到了,我是打中了那个鬼子大佐所在的位置,你看我这两百大洋算不算数?”
李宏对于这次炮击很满意,说道:“放心,徐排长,这两百大洋算数,这次炮击打得很好,我看那么多鬼子赶了过去,他们肯定是死伤惨重,损失了不少军官。即便没有打死那个鬼子大佐,但是干掉了那么多鬼子军官,这功劳依然算你头功。”
徐志清听后,兴奋不已,说道:“连长痛快,跟着你这样的长官就是好。”
李宏收起笑容,问道:“徐排长,你们这次打了多少炮弹出去?”
徐志清说道:“我们一共打了四十发炮弹,没有一发打偏,全落在了那个山坡上。”
李宏继续问道:“连里现在的 75 毫米迫击炮炮弹还剩下多少?”
徐志清回答:“还有四发。”
李宏听后并没有觉得意外,说道:“四发,这根本就不够用啊,看来后面的战斗你们炮兵班暂时不用参战了。徐排长,我给你个任务,接下来的战斗我不会让炮兵参战,你好好教导炮兵班的弟兄们,提高他们的炮击水平,争取让每个人都成为优秀的炮手,能不能做到?”
徐志清听后,感觉有点难办,说道:“连长,咱们就四发炮弹,你让我怎么教他们?光靠嘴上说起到的作用实在太低,没有实际操作,根本行不通。”
李宏说道:“你先给他们讲解着,毕竟他们不是新手,有开炮经验,有些东西你教起来要更快一些。至于炮弹,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会给你搞到足够的炮弹,到时候我要我们的炮兵水平可以和鬼子不相上下。”
徐志清说道:“连长,你这么说我就知道怎么做了,你放心,只要你给我足够的炮弹,我能让咱们的炮兵个个都是神炮手。”
和徐志清聊完后,李宏来到树林边缘,从衣服里掏出跟随自己穿越的智能手表,开始仔细地端详起来。手表的屏幕还是一直黑着,李宏按了开机键,但是一直没有反应,李宏觉得可能是穿越的时候坏了。至于说没有电,那可能性不大,李宏穿越前已经给手表充满了电,出门后也没有使用过,没有什么电量消耗。看了一会儿,李宏将其放回了衣服里。
李宏看着盘山方向,眼神中充满了担忧,日军独立第 2 混成旅团的主力云集于此,晋绥军却只有一个步兵团,想要拦住日军,难如登天啊!敌我双方的实力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无论是兵力还是火力,日军均远远超过了晋绥军。盘山若是失守,天镇城必然不保。李宏深感自己的弱小,他根本就无力改变战局,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天镇失守已经是定局,与原本历史上的区别就在于因为李宏的出现使得日军的损失可能会多一些,但对于日军主力来说,这些损失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此时李服膺的指挥部里,李服膺阴沉着脸看着地图上盘山的位置,一言不发。指挥部里其他人都小心翼翼地工作,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李服膺很清楚日军的打算,独立第 15 混成旅团牵制住了自己在李家寨、罗家山、瓦窑口的兵力,使得自己根本无法调兵去支援盘山的战斗。盘山方向只有一个团的兵力,即便是有地形优势,恐怕也撑不住多久。李服膺的心里深感为难,如今的希望就看盘山的李生润团能够坚守下去,他们多守一天,天镇就多一条的安全,盘山的得失关乎着天镇城的安危,绝不容失。
399 团团长张敬俊走进来,说道:“军长,盘山的得失至关重要,您看要不我带人去支援李团长他们?”
李服膺拒绝了他,说:“不可,你的 399 团担任天镇城防,绝不能轻动,日寇独立第 2 混成旅团主力云集那里,盘山的失守已成定局,现在就看李生润的第 400 团能坚守盘山多久了。我们的任务是坚守天镇,阻击日军西进,为阎长官部署大同会战争取时间。因此外围防线只是第一道防线,你的 399 团才是我军的最后防线,若是日寇攻破盘山,外围防线势必告破,届时你部就是阻击日寇的主力,直面日寇两大旅团,你的压力不会比李生润的小。阎长官给我的命令是续守三天,只要坚持到明日,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到时候阎长官的撤退令下来,我们就向阳高撤退。”
张敬俊担忧地说:“军长,话是这么说,我担心李团长他们坚持不到明日啊。”
李服膺面露狠色,一拍桌子,说:“守不住也要守,哪怕是全团打光了,也得给我死在阵地上,胆敢擅自后退者,杀无赦。”
大桥,日军步兵第 3 联队指挥部里,汤浅政雄阴沉着脸,问:“一共损失了多少?”
进来汇报的大队长说道:“联队长阁下,刚才的炮击我军一共玉碎了一名大队长、三名中队长、四名参谋、九名联队部人员,另外还有三十七名士兵玉碎。”
汤浅政雄听的怒火中烧,继续问道:“八嘎,这是我的耻辱,偷袭的支那军消灭了没有?”
大队长低着头说道:“对不起阁下,我们派出去的部队由于不熟悉南边的地形,没有追上那支支那军。”
汤浅政雄气得浑身颤抖,骂道:“八嘎,居然让他们给逃了。你们通通都是废物,让负责警戒的那个小队长剖腹,向天皇陛下谢罪,告慰玉碎的帝国勇士在天之灵。”
“嗨。”
汤浅政雄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说:“对大桥的进攻不能停止,必须要用大桥支那军的鲜血来洗刷我联队的耻辱。命令,第一大队半小时后向大桥发起进攻,炮兵中队全力开火,给我将支那军的阵地夷为平地。”
盘山寺庙内,李生润此时焦头烂额,日军的进攻强度让李生润忐忑不安。盘山的国防工事根本扛不住日军的飞机大炮,前沿的两个营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这让李生润坐立不安。李服膺给李生润的是死命令,若是丢了盘山,李服膺绝对会要了李生润的命。
这时,李服膺的电话打了过来,李生润怀着不安的心情拿起电话,只听电话那头的李服膺问道:“李生润,盘山的情况怎么样?”
李生润回道:“军长,日军在早上已经攻占了我朱家屯阵地,我阵地守军一个连全军覆没,中午时分日军的飞机大炮又对我一营和二营的阵地进行了猛烈轰炸,我军死伤惨重,阵地被摧毁大半,现在日军退了下去,我军正在抢修阵地。”
李服膺听后,说:“李生润,我知道你们打得很英勇,但是盘山的得失关乎到天镇的安危,我命令你们不惜一切代价坚守盘山,不得后退。”
李生润从李服膺的话里听出了杀气,说道:“军长,请放心,我团誓与盘山共存亡。”
下午一时,本多政材亲自来到了汤浅政雄的指挥部。一上来本多政材就质问:“汤浅君,我听说你被支那军的小部队偷袭了,这是怎么回事?”
汤浅政雄面露愧色,说道:“报告旅团长阁下,是一支支那军小部队渗透了进来,偷袭了我。”
本多政材面色不喜,说:“汤浅君,这是支那军带给你的耻辱,你要用支那军的鲜血去洗刷,我就在你的指挥部,等着你拿下大桥的捷报。”
“嗨,请旅团长阁下放心,我一定拿下大桥,砍下支那军指挥官的人头回来见你。”
“好,汤浅君,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下午二时,日军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飞机大炮轮番上阵,日军步兵发了疯一样的直扑晋绥军阵地。整个下午,日军发起连续进攻,一营和二营的阵地摇摇欲坠,守军伤亡惨重,一营营长席宝山负伤被送下阵地,二营营长高保庸和上百名晋绥军士兵被日军飞机扔下的航空炸弹炸塌了工事,全部被埋在土里,无一生还。
战至晚上,日军停止了进攻,盘山一线的战斗才停歇了下来。白天日军疯狂地进攻令李生润团损失惨重,全团此时伤亡过半,前沿的两个营长一死一伤,400 团此刻所有的兵力都已经顶上阵地,再无任何预备兵力。李生润看着部队惨重的伤亡,连连向李服膺请求撤退,均被李服膺拒绝。此时无论是李服膺还是李生润,都没有意识到第 400 团的将士已经产生了恐日心理。白天日军凶猛地攻势打得守军心惊胆战,等到了晚上,阵地上血腥味弥漫,尸横遍野的惨烈画面,让还活着的士兵勇气丧失了大半。
随着夜幕的降临,盘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残破的阵地上,到处都是尸体,血肉模糊,残肢断臂,烈火仍在燃烧,硝烟久久不能散去,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刺鼻的火药味。阵地上的晋绥军眼睛里已经失去了光彩,他们此刻被死亡的气息笼罩,阵地上惨烈的画面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脏,他们不怕死亡,可是如此惨烈的死亡却让他们感到胆寒。阵地上的尸体没有多少是全尸,白天日军密集的炮火将许多尸体都炸得支离破碎,血肉内脏撒了一地。
与此同时,李家寨、罗家山、瓦窑口等地的日军也随着夜幕降临而停止了进攻。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此时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一场更加惨烈的战斗正在酝酿,李服膺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前线将士身上。只要熬过明日,就完成了阎锡山续守三天的命令,李服膺看向盘山方向,心里担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