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角藏书阁的琉璃瓦正被血色星光照得妖异,像是蹲伏在夜色里的巨兽睁开了第三只眼。
\"何家小子,该不会要临阵脱逃吧?\"李长老的嫡传弟子王霄跃上擂台,乌木剑鞘在青石板上拖出刺耳声响。
他束发的银冠缀着九颗噬魂玉,每颗都在吸食着从观众席逸散的灵力。
我弯腰捡起银铃碎片,冰霜凝成的箭头突然崩解成雾气。
掌心里的数据解析眼泛起灼痛,视网膜上跳动的数值让我呼吸一滞——王霄的灵力波动竟比方才暴涨了37%,这根本不是中阶巅峰该有的数据。
\"听说你擅长复制招式?\"王霄突然拔剑,剑锋擦过我耳畔时带起十二重残影。
观众席传来惊呼,他竟将《飘雪剑诀》与《燎原枪法》糅合成了新杀招,漫天剑光里裹挟着火系灵力的爆鸣。
我踉跄着后退,解析眼疯狂闪烁红光。
往常能瞬间拆解的动作此刻如同乱码,那些违背武学常理的变招像是被刻意打碎的拼图。
左肩传来剧痛,三道血痕在白衣上绽开,观众席有人倒吸冷气。
\"躲得挺快。\"王霄甩去剑上血珠,噬魂玉泛起餍足的幽光。
他突然压低声音:\"知道为什么选你当祭品吗?
因为废物最适合喂养噬魂玉。\"
台下贺萱突然站起来,她捧着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
我看见她嘴唇翕动,读懂了那个口型——噬魂玉共鸣时会有0.3秒的灵力滞涩,那是数据解析眼唯一能捕捉的破绽。
王霄的剑势骤然变得暴烈,七种不同流派的杀招在他手中如毒蛇吐信。
我左臂又添新伤,但解析眼终于捕捉到异常:每次变招瞬间,他后颈的噬魂玉都会闪过不易察觉的灰芒。
\"黔驴技穷了?\"王霄突然腾空而起,剑锋化作九道虚影。
这次我清楚看见他手腕不自然地抽搐——就是现在!
解析眼突然发出尖锐蜂鸣,视网膜上的乱码重组成了清晰的路线图。
当剑锋距离咽喉只剩半寸时,我鬼使神差地侧身抬肘。
这个《伏虎拳》起手式让王霄瞳孔骤缩,他强行变招导致剑势出现刹那凝滞。
观众席爆发的惊呼声中,我嗅到了阴谋溃散前的焦糊味。
\"不可能!\"王霄的怒吼裹着腥甜血气。
他脖颈间的噬魂玉突然同时炸开细纹,那些本该吸食我灵力的幽光,此刻正疯狂涌向西北角的藏书阁。
贺萱的罗盘指针突然指向擂台下方,我看见青石板缝隙里渗出的冰霜正凝结成新的箭头,这次指向的竟是......王霄剑锋上的幽光突然扭曲成漩涡,那些从观众席偷来的灵力正不受控制地倒流。
我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炒豆般的爆响,《伏虎拳》第三式\"虎啸山林\"裹着刚偷学来的《燎原枪法》内劲,拳风竟在青石板上犁出焦黑痕迹。
\"你居然用外门功法......\"王霄踉跄后退时还在嘴硬,银冠上第九颗噬魂玉突然炸成齑粉。
我欺身而上,数据解析眼终于看清他周身流转的灵力脉络——那些本该护住心脉的赤红色光点,此刻全在往他腰间玉佩汇聚。
观众席突然传来茶盏坠地的脆响。
我余光瞥见李长老正死死攥着座椅扶手,他背后浮现的灵力虚影分明是某种传音秘术。
王霄突然像提线木偶般僵直半秒,剑招竟比先前凌厉三倍不止。
\"小心他腰间的饕餮佩!\"贺萱的喊声混在风里,我后颈突然泛起针刺般的寒意。
解析眼终于捕捉到关键数据——每当王霄使出超阶武技,玉佩上的饕餮纹就会吞噬他三成精血。
那些被噬魂玉吸走的灵力,此刻正在他丹田处凝成危险的漩涡。
我故意卖个破绽,左肩硬接他一记虚招。
当王霄狞笑着使出《九霄惊雷掌》时,藏在袖中的冰棱突然折射月光——这是贺萱刚才摔碎镯子时,我用霜气悄悄凝成的棱镜。
\"镜花水月!\"我模仿着三日前在藏书阁偷看的幻术口诀。
王霄的雷霆掌风撞上冰棱瞬间,整个擂台突然炸开漫天晶尘。
观众们惊呼着抬手遮挡,而我早已借着解析眼标注的灵力轨迹,鬼魅般绕到他身后。
\"这招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贴着他耳畔轻笑,右手食指精准点在他后颈第七节椎骨。
王霄浑身灵力突然像被扎破的水囊般狂泻,那些本该通过饕餮佩转化的能量,此刻正化作紫色闪电在他经络里乱窜。
当裁判敲响铜锣时,我正用《清风拂柳步》躲开最后一道失控的雷光。
王霄瘫在焦黑的擂台边缘,银冠碎成满地星屑。
最讽刺的是,那些噬魂玉碎片正疯狂吞噬着他溃散的灵力,像一群反噬主人的毒蛇。
\"胜者,何逸!\"
张长老的声音裹着灵力响彻云霄,我抬头时恰好看见血色星光被朝阳刺破。
西北角藏书阁的琉璃瓦恢复正常青碧色,方才渗入地缝的冰霜箭头早已化作水汽。
\"不可能!
这废物明明......\"何雨在观礼席打翻茶盏,滚烫的茶水在他衣襟洇开大片污渍。
何雪默默往旁边挪了两个座位,手中折扇\"唰\"地展开,正好遮住嘴角玩味的笑意。
贺萱提着裙摆冲上擂台时,我正蹲着研究王霄的饕餮佩。
玉佩内侧的暗纹让我后颈发凉——这分明是魔宗炼器手法,但表面又镀着正宗玄天阁的符咒。
\"你肩膀还在渗血。\"带着药香的手帕按在伤口上,贺萱指尖亮起鹅黄色治愈灵光。
我趁机把饕餮佩塞进她掌心,她瞳孔猛地收缩,随即若无其事地将玉佩藏进袖中。
张长老的云纹靴踏上擂台时,我注意到他腰间玉牌闪过微光。
这位以\"铁面无私\"着称的刑堂长老,此刻竟用秘术在我掌心写下四个字:将计就计。
\"何逸。\"他声如洪钟,袖中飞出枚鎏金令牌,\"即日起入我天枢峰门下,赐玄级洞府一座。\"观众席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玄级洞府向来只赐予内门精英弟子。
我躬身行礼时,解析眼突然自动激活。
张长老周身流转的灵力竟有七处暗伤,最严重的心脉处缠绕着墨绿色毒雾——这分明是十年前魔宗\"碧磷掌\"造成的旧伤。
庆典的烟花在傍晚炸响时,我正站在宗门广场的鎏金榜前。
何风的名字高悬榜首,但我的玄级令牌此刻正躺在第二十七位,像把匕首插进某些人的喉咙。
\"看够了吗?\"贺萱捧着热腾腾的茯苓糕出现,发间多了支刻着防御阵法的木簪。
她耳语时呼出的热气拂过我耳垂:\"藏书阁地字三号架,戌时三刻。\"
我假装欣赏烟花抬头,果然瞥见观星台上有黑影闪过。
那人斗篷翻飞时露出半截剑鞘,鞘身缠绕的藤蔓纹路让我想起王霄炸裂的噬魂玉。
更诡异的是,解析眼反馈的数据显示,那柄剑的灵力波动竟与西北角藏书阁产生共鸣。
当亥时的更鼓响起时,我蹲在藏书阁飞檐上,看着贺萱用罗盘解开禁制。
她鬓角的汗珠在月光下像碎钻闪烁,而我怀里揣着的饕餮佩突然开始发烫——今夜注定要翻开某些人精心藏好的棋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