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廊道。
头顶上方压着的土石堆,已经被清走了很多。
天光照射进来,让暗无天日的廊道多了几分生机。
回来之前,江澈把罗烨的尸骨收集好,又拼凑整齐,放在了白兮兮的石床上。
然后一掌震裂石壁,碎石滚滚,堵住了原本通往另一间石室的通道。
接着宝剑一削,把凸出来的石块削平。
连墙上镶嵌着的四颗夜明珠,都抠了下来。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给苏酥和柳婉清两人都看愣了。
“你要干嘛?”
苏酥一脸不解的问道。
江澈说道:“死者为大,免得被其他人叨扰。”
苏酥觉得这话有点怪。
但也没有多想。
至于那四颗夜明珠......
正想着呢,江澈已经把夜明珠丢给了她。
“这东西我留着没用,你是武安部的,拿去充公吧。”
苏酥手忙脚乱连忙抱住。
然后看了眼柳婉清,瞪眼看向江澈,“这可是无价之宝,你就算不全拿,留一颗送给女子也好啊!”
“真不知道妹妹看中了你哪一点,唉!问世间情......”
苏酥戏精附体,演了一出姐妹落难共抗淫贼的戏码,还真把柳婉清当妹妹看待了,一口一个妹妹,那叫一个顺其自然。
柳婉清红唇微掀,露出一抹笑容。
如今上方有人在清理碎石,脱困在即,没了性命之忧,心情自然也好了起来。
苏酥也确实好玩。
人漂亮还多戏,确实很容易拉好感。
江澈无奈道:“我们之间不用送这种东西来维系情意。”
柳婉清也不是那种小女生。
真要讨冷艳姐姐开心,多教她练功,帮她变强,比什么都来得实在。
他能拿下冷艳姐姐,靠的不就是这一手吗?
送她个夜明珠?
人家能多看两眼都是怪事。
苏酥不服气道:“哪有女子不喜欢情郎送东西的?”
江澈说道:“谁说我没送啊?”
苏酥问道:“你送什么了?”
江澈瞥了她一眼,“你不都躲在暗处看见了吗?”
苏酥:“?”
不对劲。
???
不是。
老娘那是......
Ko!
再次绝杀。
苏酥憋了半晌,最后怒视着江澈,憋出来一句,“你们毫不遮掩,我找到暗道了回来告诉你们,碰巧撞见了而已!”
“再乱说,我跟你没完!”
江澈点头,“嗯嗯嗯。”
那亮晶晶的眸子,跟老鼠偷油似的,还碰巧撞见呢。
谁碰巧撞见偷看那么久啊?
苏酥被他这态度气到爆炸。
问题是她还没法反驳......
不对。
偏题了。
你踏马的意思是,你们当我面做那事儿,是送东西给女子?
那不是女子吃亏吗?
你送什么了?
你的子孙......呸!
苏酥感觉自己脸烧得慌。
偏又不能表现得太雏儿。
她的外在形象可是口无遮拦的妖精大姐姐,没道理被个十八岁的小弟弟几句话弄得无所适从。
她忽而妖媚一笑,羞答答道:“这个礼物......确实不是夜明珠能比的,妹妹好福气,姐姐好生羡慕哦......”
说着还不忘欲语还休的看了眼江澈。
妈耶——
江澈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死夹子......
柳婉清不至于被几句话说得面红耳赤,毕竟用江澈的话来说,也算是老夫老妻了。
但也有点受不了苏酥这夹着嗓音说话,问道:“不是姐妹共抗淫贼吗?姐姐怎忽然叛变了......姐姐要是真喜欢,妹妹让给姐姐就是了......”
…… ……
苏酥落荒而逃。
江澈大笑。
姐妹共抗淫贼失败?
一群武人清理石堆确实效率很高。
从天光缝隙,有人率先发现了下面的动静。
江澈也抬头喊道:“我们在下面!”
声音传出,几道身影迅速跃至上方。
顾浅溪跟贾镕都松了口气。
人没死,就是万幸。
顾浅溪是奉命来保护金龙令使,贾镕则是更担心苏酥出意外。
等碎石被清理出一条通道,三人也终于得救。
至于溶洞里的情况,三人都默契的没有多说。
远处山林中。
黄峰泉一直在这里看着武安部的人施救,当看到江澈三人真的被救出来后,黑布蒙面下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这都死不了,还真是命大啊!”
两个手下面面相觑,也觉得太离谱了。
这几乎是必杀之局。
只能说时运不站在他们这边。
“那我们现在是撤还是继续出手?”
手下问道。
黄峰泉瞥了他一眼,心道怎么带来了两个这么二的货。
现在出手,拿头去出手么?
人家一堆武安部精锐,还有个天音谷的顾浅溪,露头就要被秒,还出手呢。
“留个人远观就行,莫要被发现!”
黄峰泉也不磨叽,直接闪身离开了。
他等候在此,只是为了亲眼看一看江澈死没死,既然没死,那肯定只能再想其他办法。
不过目前来看,机会不大了。
只要江澈不自己找死,一个人跑去没人的地方给他机会,那江澈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再动了。
黑石村。
邓大爷的平房外,白帐挂墙,唢呐升天。
村子里大多是老人,没多少年轻人留在这里。
按照传统习俗,给邓大爷办后事。
江澈跟柳婉清苏酥三人都在堂前,神色肃穆,一言不发。
贾镕带着武安部的人也没走,进来走了个过场就出去了。
“唉!老邓头也是命苦,膝下无后,这走了连个送终扶棺的人都没有。”
村里的老人坐在一旁唉声叹气。
江澈听在耳中,苦在心头。
他也是听村里老人说的,邓大爷年轻时候就丧失了生育能力,后来倒也找了个搭伙过日子的,前些年也过世了。
徒留他一个老人,靠着土方子行医,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日子倒也不难过。
平日里还有苏酥前来接济。
如今走了,后事也是村里自发来帮忙张罗的,能图个什么?
就图个心安。
他们尚且都知道图个心安,江澈又怎么能心安理得?
“我来扶棺。”
沉默不语的江澈,忽然说道。
老人家过世了,家中直系后辈,是要跟着扶棺下葬的。
抬棺的另有其人,被称为八仙,这是丧事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城里实行火葬,基本都是在殡仪馆一条龙服务到底,省事儿确实是省事儿,但也少了很多味道。
除了抬棺的八仙之外,后辈子孙扶棺也是一大传统。
江澈说他来扶棺,就是秉着邓大爷的子孙之礼了。
地陷发生时,邓大爷把捆柴的麻绳丢给他,老人家也许可以说他见识不高,不知道青龙会的人凶名在外。
可老人家淳朴。
嘴里喊着‘娃子,抓住’。
心里头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就是把他们三个当后辈子孙来看待,出了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们,而不是自己。
说得再直白一些,邓大爷就是因为江澈才死的。
从开始带他们上山,到丢麻绳救他。
说句马后炮的话,即便是上了山,只要最后邓大爷不丢那根麻绳,兴许都不会死。
一个普通老头,青龙会把他当空气的概率还更大一些。
心口犹有重山,不弱万钧,令人负重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