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云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是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等楚天说完,她才转过身,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襟,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温婉:“陛下如今君临天下,开枝散叶,充实后宫,本就是应有之义。
臣妾身为皇后,自当为陛下分忧,替陛下打理好后宫诸事。
这宫里,也确实冷清了些,多些姐妹进来,臣妾也能多个说话的人,不至于太闷。”
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显大度,又点明了自己的身份和职责。
楚天捏了捏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眼神里带着一丝霸道和不容置疑:“你能这么想,朕很高兴。”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低沉而认真,“不过你给朕记住了,朕的皇后,从始至终,都只有你阿史那云一个!谁也越不过你去!”
他说话间,手已经不老实地顺着她衣襟的缝隙滑了进去,轻轻揉捏着。
“朕的云儿,跟她们可不一样,有滋味多了…”
他凑到她耳边,呵着热气,声音带着一股子邪火,“朕刚才应付那帮老东西,累得很,得找朕的皇后好好‘运动’一下,补回来…”
阿史那云的脸瞬间红透,连耳根都染上了粉色。
她象征性地推了楚天一下,力道却软绵绵的,更像是欲拒还迎。
那双水汪汪的眸子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带着一丝羞意和无奈:“陛下…又胡闹了…刚忙完正事呢…”
……
且说那问计侯诸葛蛋,领了楚天的旨意,也不耽搁,揣着他那把用了不知多少年的破扇子,带了几个精干随从,晃晃悠悠就奔着平卢去了。
一路上也不着急赶路,瞅着跟游山玩水似的,只是那双滴溜溜转的小眼睛,偶尔闪过的精光,让人知道这老头儿肚子里憋着坏水呢。
平卢节度使府邸,瞧着还算气派,只是大门上的朱漆都有些斑驳,透着股子日暮西山的萧瑟。
王敬尧,这位曾经也算一方枭雄的老节度使,如今头发花白,面色蜡黄,正裹着厚厚的裘衣坐在窗边,听着院子里几个不成器的儿子为了争抢一只斗败的公鸡吵嚷不休,时不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唉声叹气。
“咳咳…吵什么吵!没出息的东西!”
王敬尧刚呵斥完儿子,就见一个穿着旧袍子、摇着破扇子的老头儿,笑嘻嘻地迈进了门槛,身后跟着几个眼神锐利的随从。
王敬尧眉头一皱,强撑着坐直了身子,浑浊的老眼带着审视和不满:“阁下何人?
擅闯老夫府邸,不知有何贵干?
这平卢,还轮不到外人这般无礼!”
诸葛蛋却像是没听见他话里的刺儿,自顾自地拱了拱手,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哎呀,王大人息怒,老朽诸葛蛋,奉陛下旨意,特来探望探望您老人家。”
“陛下?”
王敬尧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冷哼一声:“新帝刚登基,不去安抚京畿,倒有闲心惦记我这把老骨头?
老夫镇守平卢数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朝廷这是什么意思?”
“王大人说的哪里话?”诸葛蛋自顾自找了个椅子坐下,扇子摇得呼呼响,“陛下啊,最是体恤老臣。
这不,惦记着您老人家劳苦功高,年纪大了,这平卢地界风沙又硬,怕您老受不住。
陛下说了,想请您老回京城享享清福,给您封个荣养的爵位,颐养天年。
至于您那几位英武不凡的公子嘛…
咳,朝廷自然也会妥善安排,总不能埋没了人才不是?”
“享清福?荣养?”王敬尧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一拍扶手,又引得一阵咳嗽,“放屁!老夫身子骨还硬朗得很!
平卢上下,数万将士,哪个不听老夫号令?
没了老夫,这平卢谁镇得住?
陛下是怕老夫功高震主,想夺了老夫的兵权吧?
咳咳…我告诉你们,没那么容易!”
诸葛蛋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锐利了几分,慢悠悠地说道:“王大人说笑了。
数万将士?
是,您老威望在。
可据老朽所知,您麾下那位张副将,最近可是活跃得很呐,跟几位营官走动得也颇为频繁。
您这身子骨…万一哪天真撑不住了,这数万将士,听谁的号令,还真不好说呢。”
王敬尧脸色微变,眼神闪烁了一下。
诸葛蛋继续道,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再说了,王大人,时代变了。
您老是前朝旧臣,忠心可嘉,可如今是新朝。
您觉得,陛下会让一个手握重兵、心思难测的老将,继续盘踞在这咽喉之地吗?
您看看凉州的赵刚,看看大散关的李虎,他们是怎么选的?
如今一个凉国公,一个郑国公,圣眷正浓啊。”
他顿了顿,扇子指了指窗外:“至于您那几位公子…
恕老朽直言,斗鸡走狗尚可,执掌兵权,守住这偌大家业…怕是难了点。
您老若是一意孤行,万一…我是说万一,惹得陛下龙颜震怒,雷霆落下,您这阖府上下,包括这几位公子,怕是连个富家翁都做不成了。”
诸葛蛋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王大人,您是聪明人。
陛下什么脾气,您该有所耳闻。
连龙椅上那位说勒死就勒死了,前几日在朝堂上,那几个北境酋长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转眼就被拿下,北伐大军即刻就要开拔。
您觉得,陛下会介意多平一个不听话的平卢吗?
到时候,是您老带着虎符回京受封,还是陛下派战国公的大军来请您,您老自己掂量掂量?”
王敬尧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诸葛蛋的话像一把把尖刀,精准地刺穿了他所有的伪装和侥幸。
他想到了自己日渐衰败的身体,想到了外面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想到了手底下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更想到了京城里那位心狠手辣、杀伐果断的新皇帝…
抵抗?
拿什么抵抗?
拿这把老骨头,还是拿这几个废物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