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群败狗咬得在这群败狗咬得满地鸡毛、唾沫横飞之际,堡垒外面,马蹄声骤然响起,密集如冰雹砸地!
“咚!咚!咚!”
沉重而整齐的步伐声,瞬间压过了堡垒内那点可怜的喧嚣,如同死神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敲在所有人的心头。
破败的堡墙缺口处,出现了一排排冰冷的铁甲身影,如同钢铁铸成的墙壁,挡住了所有逃生的希望。
战凌风骑在马上,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堡垒里这出闹剧,眼神如同在看一群争抢馊食的野狗,厌恶,鄙夷,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杀意。
他身后,黑压压的重甲铁骑已经无声无息地将整个土围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弓上弦,刀出鞘,杀气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冰冷刺骨。
堡垒里的打斗声戛然而止,所有声音都像是被突然掐断了脖子,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恐惧。
无论是李四狗的手下,还是那群库莫奚蛮子,全都僵住了,脸上还挂着刚才撕咬留下的血污和泥土,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像被猎人堵在窝里的兔子。
战凌风甚至懒得下令冲锋,只是抬了抬手。
“哗啦——”四周的铁骑同时向前逼近一步,动作整齐得如同一个人,铁甲摩擦声汇聚成一股死亡的乐章,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宣告着这群困兽末日的来临。
李四狗腿肚子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肥硕的身躯压在那件鲜艳的大红花棉袄上,皱成一团,沾满了泥灰和血点,显得更加滑稽可笑,像个被人遗弃的破布娃娃。
他看着外面那如同钢铁城墙般的楚军,看着战凌风那张比冰还冷的脸,心里最后那点可笑的侥幸也彻底熄灭了,如同风中残烛,瞬间被北风吹灭。
“别…别杀我…我降…我降了…饶命…饶命啊……”
他哆哆嗦嗦地扔掉手里的破刀,双手举过头顶,肥肉乱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活像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发出的声音又尖又细,难听至极。
那群库莫奚蛮子虽然听不懂汉话,但也知道大势已去,死到临头,纷纷扔掉手里简陋的武器,跪伏在地,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求饶声,像一群待宰的羔羊。
战凌风挥了挥手,像是驱赶一群苍蝇,几个如狼似虎的士兵冲进堡垒,粗暴地将李四狗和他那几个残兵败将捆了个结结实实,五花大绑,连同那些库莫奚蛮子一起,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一场闹剧般的追逐,就以这样一种近乎荒诞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战凌风看都没看一眼那堆被捆成粽子的俘虏,这些人,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堆会喘气的货物,不值得浪费半点眼神,只是冷冷地扫视了一圈这片破败的土围子,然后拨转马头,用低沉而冰冷的声音命令道:“打扫战场,收队!”
……
太行山,这名字听着挺唬人,跟条趴着打盹的老龙似的。
可一头扎进来才明白,这他娘的哪是龙兴之地,分明是个活不见鬼、死了都没人收尸的绿毛地狱!
树叶子长得跟疯了似的,一层叠一层,把个天遮得严严实实,日头想钻进来都得脱层皮。
地上永远是稀烂泥,踩一脚下去,提起来能带出半斤馊水,那味儿,冲鼻子得很,混着烂树叶子、死蛤蟆还有不知啥玩意儿的尸臭,闻着就想吐。
空气又黏又沉,跟发了霉的浆糊似的,瘴气像不要钱的白雾,到处乱窜。
蚊子、草爬子、黑黢黢的蚂蟥,还有那叫不上名儿的花斑毒虫,个头比外头的绿头苍蝇还壮实。
嗡嗡嗡地围着人打转,逮着空就往皮肉里钻,叮得人浑身红疙瘩,抓心挠肝地痒,挠破了皮就淌黄水,烂得快。
刘老三和田大棒槌,这两位爷,搁在河北地面上,跺跺脚也能让县太爷尿裤子的主儿,如今领着几百号丢盔弃甲的残兵,活脱脱成了两窝被撵得没了方向的山耗子。
蜷缩在这鬼都不乐意拉屎的穷山恶水里,日子过得连看门的老黄狗都不如。
刘老三那张脸,原本还透着几分精明算计,现在瘦得像被抽了筋,俩眼窝子黑洞洞地陷下去,眼珠子浑浊不堪,骨碌碌乱转时,全是兔子被鹰盯上的惊惶,还有看谁都像要背后捅刀子的毒。
他身上裹着件破袍子,油腻腻脏兮兮,早看不出是啥料子啥颜色,蹲在一块滑不溜丢、长满绿毛的石头上。
手里捏着半块黑得像锅底、硬得能当板砖使的饼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嘬着啃,那眼神却跟藏在草丛里的毒蛇似的,贼溜溜地扫过周围每一个垂头丧气的手下。
田大棒槌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老哥们儿以前是出了名的力气大、饭量也大,现在可好,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咕咕叫得像打雷。
脸上那身横肉都松垮垮地耷拉下来,胡子乱得像荒草,衣服被树枝子刮得一条条、一片片,跟叫花子头头没啥两样。
他像滩烂泥似的瘫靠在一棵歪脖子老树下,怀里还死死抱着他那柄吃饭家伙——乌漆嘛黑的大铁锤。
可惜啊,这玩意儿现在除了偶尔运气好能砸晕只不开眼的野兔子,剩下的用处就是晚上抱着取暖,硌得慌。
他嘴里嚼着根苦了吧唧的草根子,眼神直勾勾地望着黑沉沉的山林子,也不知道那棒槌脑袋里在寻思个啥,估计跟外头的瘴气似的,也是一团混沌。
手底下那帮兵痞子,更是惨得没法看。
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起皮,身上的破衣烂衫勉强遮体,眼神呆滞麻木,走路都打晃,跟庙里的泥胎塑像挪窝似的。
多少天没见过一粒正经粮食了?
山里的野果子、能吃的草根树皮,早就被他们捋干净了,现在看见绿色的东西,眼睛都往外冒光。
晚上连个挡风的窝棚都搭不起来,只能找个潮乎乎的山洞,或者挤在冰凉的石头缝里,冻得牙齿打颤,像筛糠一样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