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锁门…为什么要锁门.不要..救命….”梦中,卫安冉呢喃道,巴掌大的脸趴在病床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干裂的嘴唇不停的颤抖着。
梦魇……
浓烟弥漫,无数条火蛇向她蜿蜒而来,撕咬她,吞没她。
她沉沉的闭上眼,是惧怕。
火光中,上锁的铁门被一脚踹开,“醒醒,别睡,不准睡。”黑暗中男人急促的声音传入耳畔。
猩红蔓延,血……很多的血,捧在手里,混杂着雨水,汇聚成血河。
那山煞白的脸靠在她的怀中,“不要走,那山…我命令你……不准睡….”
“醒醒,5床家属,医生找。”护士摇了摇她的肩膀。
她从噩梦中醒来,又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噩梦。
去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揶了揶被角,病床上的女人睡的正沉,卫安冉轻手轻脚的带上门。
医生办公室
“你妈妈的手术时间订在本周六,今天必须交费了,我们医院也是有规矩的,再不缴费就只有取消手术了。”医生下了最后的通牒。
“医生,不能取消,我妈妈的情况等不了,手术费我今天一定交。”卫安冉保证道。
*
第一章:消失的她
卫安冉当前的人生目标——是赚到十万块。
但赚十万块,谈何容易?
她手无缚鸡之力,肩不能扛万斤鼎,所幸脑子还算灵光,在这个节骨眼上,尊严算个【球】。
为了钱,穷人可以毫无尊严。
去闹市下跪?也不是不行,脖颈上挂着的牌子,头顶上贴着收款码,但来钱太慢,时间不等人。
为了活着,她可以没有底线。
医院门口,她拨打路边柱子上\"重金求卵\"的野广告电话。
电话那头的女人让她加微信,发了个地址过来。
望平后街幽深的小巷,灌铅的双腿走进一栋两层楼高的村民自建房——没产权的那种。
\"抬头、年龄、身高、体重、学历。\"逼仄的办公室里,中年男人审问。
\"23,一米六七,95斤,京大金融系本科在读。\"她抬眸,白皙的小脸映入眼帘。
无喜无怒,眼神冷寂。
\"这个伤身体,两万块。\"见是个大学生,中年妇女想到了自己还在读高中的女儿,动了恻隐之心。
\"两万不够,我要十万,数量随你们。\"她言语坚定。
“缺钱呀?去会所,干不?”顶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一双猥琐细小的吊眼,从脸蛋滑至她高耸的山峰,色眯眯的停在那饱满的臀。
他手上有一急单,丽姐刚打的电话,让他找新人,不但要漂亮、身材好,还要聪明、有趣的,有特色,不是简单的花瓶。
要求不低,佣金不菲。
这女人该有的地方都有。
皮肤白皙红润,腰肢曼妙,姣若春花、媚如秋月,学历高,好货。
中年女人眼神似有闪躲,会所而已,她熟。
她曾在金凤工作过,卖酒不卖身,高提成,收入不低。
这次,她心知肚明,不是卖酒那么简单。
然,并没那么重要了,这混浊的世间,没了那山,一切都没了它们原本的颜色。
此类野串串,不那么正经的生意鱼目混珠,男人给了她另一个电话,说去明月会所找丽姐。
“丽姐?方丽吗?”她眼中划过试探。
“对,方丽,你认识?”中年妇女答。
岂止是认识,还是老熟人。
就是她认识的丽姐,曾是金凤会所的经理。
“丽姐,我是安冉,您可以借我10w块吗?按你们的利息走。”出了自建房后,卫安冉径直给丽姐去电话,她知道丽姐曾在会所放高利贷。
丽姐算她认识的为数不多的热心肠,以前在金凤卖酒的时候就特别照顾她,给她挡了不少动手动脚的客人。
“安冉?你这一年都去哪里了?你走这段时间冯少托我四处找你呢,我现在不做那生意了,手头也没那么多钱,你妈妈身体又不好了?你可以找冯少呀,别说十万,百万也没问题的。”丽姐道。
“麻烦丽姐转告他,今晚我会去明月。” 这次,她没得选。
那山走之前,千叮嘱她不能再去会所,她含泪答应,但,这次,对不起了,她失信了。
丽姐当然没有单单只转告冯少,她在VVIp客户群里面置顶消息,
【金凤的缪斯……股神“巴菲特”今晚回归明月】
VVIp群一片惊呼。
*
稀松平常的晚高峰,地铁4号线驶入站台,她排在队伍最前面,辗转一整天,她硬是没吃上一口饭,本就白皙的小脸又添了几分清冷。
人潮推着她进车厢,她抓住扶手,头枕在胳膊上,老毛病低血糖又犯了,头晕不止。
前方位置上坐着混不吝的男人翘着二郎腿,很好的挤占了站立乘客的空间,卫安冉几乎无落脚之地:
“麻烦收下脚。”
“收不了一点,天生腿长。”男人虽嘴硬道,还是老老实实的把腿收了回来,头也懒得抬,指骨分明的手指在手机上疯狂敲字:
“看,没骗你们吧,这就是一个亿的专车,第一次体验就畅通无阻,说,还有什么是我不会的?”眉梢轻抬。
他举起手机对着车厢拍了一张“人海”图,卫安冉素颜入镜,发在【游手好闲】群,里面七八个清一色的纨绔。
“还是我小时总威武,哇,你正前方有大美女,好亮眼。”纨绔A眼尖道。
“速来明月,还记得冯羽白口中的金凤缪斯吗?丽姐说今晚就能见到真人。”纨绔b正经道。
“也就冯羽白那草包把个会所卖酒女当缪斯,还女巴菲特呢,脑子有病,得治。”时寒江懒懒回了句。
一双程亮的皮鞋,头发一丝不苟往后梳,发尖还打了发蜡,高定的西装,叠腿而坐的姿态透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矜贵。
懒散劲儿是目中无人的轻慢,眉眼天生冷淡又带了些吊儿郎当,看起来又拽又凶。
地铁上无论男女都忍不住打望这张过于瞩目的脸和衣、服,大概率全身A货。
卫安冉头晕加重了些,她干脆闭目养神,不知怎滴,眼前冒出很多小星星,一闪一闪的,下一秒,小脸毫无征兆的直愣愣栽倒在男人的手掌里,他单手捧着她的脸,怔然,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手掌里的鸭蛋脸比开水还烫手,满眼嫌弃道:
“大家给我作证呀,我没动她..这,绝对是新型碰瓷。”
“这是低血糖了吧,妹妹,没事吧?你一大男人,不能把人扶起来,给让个座?”阿姨不耐烦道。
说实话有被道德绑架,众目睽睽之下,时寒江只好半蹲下,腾出手扶着她坐在让出的位置上。
阿姨从包里翻出巧克力:“先吃点,我也有低血糖,都随身带。”
“下一站.”地铁报站声响起,他伸出手试探了她的鼻息,还有气,长松了一口气,扒开人群就下车,急着去看冯羽白的缪斯。
见怪不怪,这年头朝他身上倒,装柔弱的女人前仆后继,也不换个新奇的套路,想占他的便宜,没门。
*
“去,我嗑的cup没成,多养眼的一对,死直男。”阿姨忍不住叹一声。
“姨,一般长这样的男人,他直不了一点..”一旁学生模样的妹妹爽朗笑道。
“也说不定是某会所头牌呢,我消费不起的那种。”另一女白领打趣道。
众人捧腹,四号线化作一片欢乐的海洋。
*
“谢谢你了,姐。”卫安冉吃了巧克力后清醒了些,连连道谢。
“没事,年纪轻轻的,可得爱惜身体。”阿姨劝道。
来自陌生人的关怀,卫安冉眸子惺忪泛着血红。
*
那晚霓虹灯闪烁,卫安冉又坐了两站,明月会所到了。
明月坐落在东安正街,作为市内最大、最气派的会所,位置当然选在最热闹繁华的大街,门口蹲着两个张牙舞爪的石狮子,看起来蛮凶...
丽姐出来的时候,卫安冉正蹲在石狮子旁啃饭团,补充血糖,丽姐摇晃着丰腴的臀:
“安冉,今晚的客人非富即贵,想要赚更多的钱,脑子灵活一些,冯少刚下飞机,在来的路上了。”
她深知丽姐的潜台词,一旦底线破了,腰肢就软了,闭上眼,叉开腿,躺上床,都一样。
“丽姐,你知道我的规矩。”卫安冉道。
“懂,见冯少嘛,又没说怎样,对吧?”丽姐夹着烟嗓道。
明月是暗色简约的装修风格,大理石地砖上的黑白条纹规则的向外蔓延开去,倒映着光。
“哟,月月,好久不见你了,变得更美了。”丽姐勾住了眼前的性感女人。
卫安冉抬眼,她的造化出现了,正是林月。
人如其名,林月——明月的头牌,姿态生的形容袅娜,性格风骚,她先前勾搭上了陈少。
林月不但生的美就罢了,她脑子还不算笨,她费了一番心思又和陈太打的火热,晚上睡着陈少,是陈少包养的情妇。
白天陪陈太逛街,是陈太的“真”闺蜜。
女人不愧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她娴熟的处理着陈太和陈少间的微妙关系,游刃有余。
但最近她有了烦恼,陈太怀疑陈少在外面有人,陈少外面的女人不就是眼前的她。
林月知晓陈太的阴毒手段,一旦她做人家老公情妇的事情败露,断手断脚都是轻的。
“卫安冉?”林月两眼放光,灵光乍现:“嗯,我们聊两句?”
两人都曾在金凤卖酒,只是林月后来腰肢软了,失了底线。
“帮我一个忙,我知道的,你只有缺钱了才会来会所,你妈妈又严重了?我可以帮你,五万够不够?”林月从金属烟盒抽出一根香烟,点燃。
她太了解卫安冉,毕竟两人曾共住过一段时间,卫安冉坚持不坐台,不然哪里还有她什么头牌的位置。
她朝卫安冉脸上吐了一个烟圈,卫安冉呛的咳嗽几声。
后从容的从LV包里拿出一沓钞票放在她的眼前。
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自然是——答应。
“陈总,你之前认识的,用你最擅长的那套,带他去楼上,后面的事,你随机应变,记住,你今晚的身份是陈少的情妇。”林月交代道,神神秘秘的交给她一包东西。
演戏是卫冉擅长的事情,她曾是京大话剧团的演员之一。
丽姐给她细细的收拾一番。
一袭金色亮片的贴身短裙,长度在臀部下一寸,两条纤细白晃晃的长腿,摇曳生姿,顾盼生辉,黑长直的长发被卷成大波浪,脚上蹭黑色细跟鞋。
粉面朱唇,莹润如酥,妩媚之极,堪称绝色。
眼前的女人,鲜嫩中带了几分娇媚,她跟了陈少小一年,陈少的喜好她拿捏的一清二楚。
但没人可以抢走她在陈峰心上的位置,作为会所的头牌,这点自信林月是有的。
在丽姐的引领下,她和几个公主翩翩然被引了进去。
包间内,昏暗炫彩的氛围灯下,六、七个男人或坐、或躺、或靠。
意大利进口的皮沙发上,一男人慵懒地斜靠在正中央位置,眼睑懒懒的耷拉着,神色又散又淡,无聊的刷着手机。
他身形纤长,单手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沉默不语,却散发着不容忽视的轻慢。
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刻意的隐藏在黑暗里。
他混不吝的姿态,彰显着他的主场,今晚将由他买单,是那个大、怨、钟。
她和公主们倚门伫望,款步行来,成一字型排开,站的笔直清冷,伫立,任君挑选。
“我是天香。”
“我叫妙妙。”
丽姐拍了下手掌,喧闹的包间瞬间安静下来,开口道:
“各位,这位我隆重介绍下,金凤的缪斯-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