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李妙仁被一巴掌打倒在地,顾不上右脸的疼痛,手脚并爬慌乱跪在君陌郢面前。
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和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糊满了整张脸,模样好不可怜。
“殿下,臣妾知道错了,求您宽恕臣妾一次吧。”
本就不出众的容颜,配上脸颊那鲜明清晰的巴掌印。
简直...难以入眼。
君陌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无尽的冰冷与厌恶。
“你可知你错哪儿了?”
李妙仁哭道:“臣妾不该对慕良娣不敬,更不该跟她起冲突,臣妾再也不敢了。”
他冷笑一声,声音低沉而冰冷,像是从冰窖中传来,让李妙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
“若非你是父皇指入皇子府的皇子妃,若非你还有用,本殿早休了你。”
男人表情冷漠,每一个字仿佛都淬了寒冰。
“来人!”
路管家推开房门,应声而入。
君陌郢语气冰冷透着不容拒绝,“将郝儿带去菡萏院,从今日开始,郝儿交由王侧妃抚育。”
大皇子妃顿时瞪大眼睛,神情呆滞,脸上的肌肉因震惊而变得僵硬。
直到君陌郢甩开她的手,准备离去,她猛然回神。
脸上的血色顷刻间褪去,只剩一片惨白。
冲着君陌郢的背影大喊道:“殿下,您是要我们母子生生分离吗!”
“郝儿就是因为有你这种品行不端的母妃,才养成如今无法无天、不服管教的性子。”
大皇子妃已经崩溃了,苦苦哀求。
“殿下,您不能如此狠心啊,郝儿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肉,他离不开臣妾,臣妾也离不开他,何况,王侧妃并非郝儿生母,她又怎么会真心对待郝儿,万一郝儿受了委屈...”
“王侧妃温婉贤淑,恪守礼仪,必然不会亏待郝儿,郝儿交给她养育,最合适不过。”
“总比在你这个生母身边强。”
“本殿的长子,都被你教坏了。”
话音落下,君陌郢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任凭李妙仁哭喊吵闹,君郝被带走板上钉钉。
出了皇子妃殿,君陌郢脚步未停,径直朝王侧妃院子走去。
“侧妃,大殿下来了。”
君陌郢白日里几乎从不踏足菡萏院,王侧妃微怔,侍女叫了她好几声。
人已经踏进门槛。
“臣妾给殿下请安。”
“起来吧。”
“谢殿下。”
王侧妃敏锐察觉到,大皇子心情不佳。
“殿下可是有何烦心事?”
她莲步轻移,给男人轻轻揉捏肩膀解乏。
君陌郢沉默不语,王侧妃识趣的没有再多问。
殿下来她院子,那她尽好侍妾本分,将人服侍好便可。
君陌郢摆弄着腰间的香囊,眼眸深深。
当初父皇下旨赐婚,他打心底没看上李氏。
姿色平平,才情一般,如何配得上他皇长子的身份。
碍于她父亲是兵部尚书,娶她对他助益很大。
后来,李妙仁又给他生了长子,君陌郢对她的态度才有所好转。
平时,李妙仁总爱搞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看在她父亲和儿子的面子上,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竟助长了李氏的嚣张气焰。
把他儿子教养不成器,还不知死活冒犯到太子头上。
说没脑子都是夸她。
君陌郢对李妙仁愈发不满,甚至有些责怪崇明帝。
但凡崇明帝对他婚事上心一些,焉能不知道李妙仁的德行,还给他指入后院。
不知怎的,君陌郢脑海中忽然浮现那道娇艳如画、身姿绰约的曼妙身影。
依偎在太子怀中,明目皓齿,那双清澈动人的眼眸看人时,全身心依赖的模样,能激起男人无限怜惜。
捏着香囊的手忍不住发紧。
如果...如果当初他父皇征求他意见时,他拒绝兵部尚书,转而选择户部尚书。
那今日,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就是他。
王侧妃专心致志揉按着,忽然,身前的男人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一个用力,将她扔到床榻。
榻上虽有锦被,猛地摔下去后背还是有些泛疼。
王侧妃口中不自觉发出一声惊呼,但很快就变了个声调,悠扬婉转,娇媚不已。
侍奉的人听到动静,不自觉退远了些。
然而,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别人惦记的小姑娘,正被压着上药。
“乱动什么!”男人不悦按住她的腿。
“殿下,臣妾真的没事,用不着这样兴师动众。”
慕眠棠看着男人给她细细涂抹药膏,就像批阅奏折认真严肃的模样。
忍俊不禁的同时,还有些无奈。
被石头砸了一下小腿而已,又不是骨折。
只不过她皮肤白皙娇嫩,红痕看起来比较严重罢了,慕晚棠不觉得有什么,反正一会儿就消。
君承衍倒是心疼的不行,仿佛她遭受什么严重伤害似的,忙唤下人拿了药涂。
慕晚棠再一次感慨,不愧是皇室养出来的孩子。
金尊玉贵。
对她来说,磕伤没破皮流血,那都不叫伤。
印象中最严重的一次,是初一。
下课铃响,大家抢着去食堂吃饭。
她的教室在三楼,人挤人。
快到二楼楼梯口时,后面有人伸手推搡她,一个没站稳,她直接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幸亏距离地面只剩三个台阶。
膝盖磕了一大片青紫淤痕。
君承衍不满的瞪她一眼,慕晚棠无辜的摸摸鼻子。
“殿下,四皇子来了。”
“知道了,让他等着。” 君承衍头也不抬吩咐道。
继续涂药。
“是。”
“四皇子,您请坐,殿下一会儿就来。”
君镜言慢悠悠的端起茶杯,尝了一口。
不由赞道:“好香的茶,一对比,本殿府中的茶倒是显得粗茶淡汤了。”
“你若喜欢,待会儿给你包些回去。”
随着下人的请安声,男人高大欣长的身影踏进殿内。
身着华服,步履从容而稳健,每一步踏出,都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与矜贵。
君镜言笑笑,“那臣兄却之不恭。”
“四皇兄今日来东宫总不能为了向孤讨些茶叶吧。”
君承衍坐下,好整以暇的看向他。
“唉!”
闻言,君镜言倏地叹气一声,细听还有些无奈。
“父皇今早召我去御书房,话里话外都是让我娶那北夷公主的意思。”
他抬头,眼神带着探究,“太子如何看?”
“皇兄若不愿娶,大可跟父皇讲清楚。”
“倒也不是不愿娶,只是...我娶了阿丽娜公主,北夷成了我的岳父家,太子当真一点儿不担心?”
这次来,就是想看看太子的态度。
他成了北夷女婿,有了北夷国做后盾,太子当真能视若无睹?
“有何担心?”
“四皇兄是聪明人,比孤更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不该做。”
“何况,北夷孤能打服一次,也能打服第二次。”
君承衍面无波澜,棱角分明的五官淡漠而疏离,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忽然想起那日晚宴,太子对慕良娣的态度。
满眼深情,眷恋宠溺。
对她,对旁人,两者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莫名的,君镜言觉得好笑。
太子素来冷硬淡漠,对谁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看来,那位慕良娣,太子当真入心。
“太子放心,我看得清现实,认得清身份,不属于我的,绝不会沾染觊觎分毫。”
或许从前,他有过念头。
生在皇家,父亲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哪个皇子不想为着那个位子搏一搏。
谁又甘心屈于人下?
但,经过这些年,他的念头早被现实掐断。
太子才能出众,手握重兵,深得民心,又有上官家全力支持。
他拿什么抗争?
“北夷王初心是想将阿丽娜公主嫁于你,也不知换了对象,北夷王会不会不乐意。”
君承衍狭长的凤眸凉薄,透着一丝漫不经心。
“北夷诚心求和,孤放过北夷对他们已然是莫大恩赐,若北夷自掘坟墓,孤不介意成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