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决定不救人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挖掉一样,疼到让他无法呼吸,可他还不能外人面前表现出来。
难,太难了!
“消息准确,特高课的人无功而返。”钱忠语气激动的说道。
“饿了吧,爹给你做饭去。”钱大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转身朝厨房走去,刚走出门口他摸了一把眼角。
只是不知他这句话是对钱忠说的,还是对不知所踪的钱宗玉说的,也许两者都有吧!
“爹,我去烧火。”钱忠乐呵呵的跟上,宗玉没事真好!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敲门声,钱大方脚步一转来到门口。他今晚没有去娱乐城,不知道是不是娱乐城有事情找他。
“找谁?”钱大方一直都很谨慎,没有问清来人是谁,他是不会开门的。
“是我!”门外的人压低声音只说了两个字,钱大方迅速打开门,结果就见一个陌生人站在门口,他脸上出现一丝诧异的表情。
现在他也顾不上疑惑,赶紧把人放进来。还将头伸出院门外看了看,见四下没人,他这才将院门插上。
站在他身后的钱忠,目光始终停留在来人的身上,他刚才明明听出来人的声音非常熟悉,为什么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个陌生人?
“爹,院子里太乱了,我收拾一下。”但是钱忠却什么都没有问,尽心尽职的在院子里放风。
“行!”钱大方点了点头,随后带着来人往屋里去。
“爹,儿子不孝,让你担心了!”来人正是换了一张面容的钱宗玉,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上边让他撤离上海,他此次是来跟他爹告别的,也是为了组织上的事情。
这次一别也不知道何年何月他们父子二人才能再次相见,想到这里,他满脸不舍的看着他爹。
“没事,活着就好,活着就好!”钱大方拍了拍钱宗玉的肩膀,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知道儿子还活着比什么都好。
“爹,上面让我撤离上海,同时也要你重新找个人跟‘啄木鸟’接头。”钱宗玉说道,当初就是他爹让他把‘啄木鸟’吸收到队伍里来。
他是做到了,结果回头他自己的身份却暴露了,尽管他是为了救其他同志,但是说到底还是他的能力不行。
要是‘沈君然’处于他的位置,她不仅可以做到吸引倭国人的注意力,说不定还能回头将那些人通通干掉。
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嗯,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钱大方先是点了点头,随后问道。这件事情很重要,要是上面追究下来,他也保不住儿子。
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写写文章倒是可以,要是跟敌人正面干,那是万万不能。
连他都放弃营救了,结果儿子自己却跑出来了,总不会是他儿子背叛组织了吧?
“是‘啄木鸟’找‘沈君然’来救我的’。”钱宗玉赶紧说道,就在刚才,他居然感觉后背传来一股凉意。
这事得解释清楚,否则上边肯定会怀疑他背叛组织。
谁让他前一秒还被特高课给包围了,结果下一秒他又活蹦乱跳的跑出来了。
审查都是轻的,搞不好都能把他当成叛徒处决了。
“这世界上是有因果循环的。”钱大方感慨的说道,他当时看中的并不是白岷伟多有能力,而是看上白家的钱了。
总不能逮着孔先生一个人薅,他也挺不好意思的。他就想着再换个冤大头,阿呸……是再换个爱国人士。
这件事情交给别人他不放心,这才将钱宗玉从其他线要过来。结果没想到今日却因为他当时的贪念,反而救他儿子一命。
“你这脸?”钱大方问道,儿子突然之间换了一张脸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怀疑出自‘沈君然’之手。
毕竟一直到现在,谁都不知道‘沈君然’是谁,就连‘’啄木鸟也不知道,所以他猜测‘沈君然’用了易容术。
“是‘沈君然’,她不仅帮我换了一张脸,还教我易容术。”钱宗玉满脸笑容的说道,尽管他是个手残的,但是也学了一点皮毛,足够他使用了。
“这份情欠大了!”钱大方再次感慨的说道,他之所以说人情欠大了,那是因为他们没办法回报。
‘沈君然’的能力很强,要是有一天需要他们帮忙的话,说明是出了天大的事。他们地下交通站的实力,也就是小猫两三只,这些事情还来不了。
“你是回到大后方,还是去其他地方继续潜伏?”钱大方赶紧转移话题,刚才那个话题没法说,越说越难过,同样都是人,区别咋这么大呢?
“让我先回大后方,以后是什么安排暂时不知道。”钱宗玉实话实说道,他们这些人身份一旦暴露,除了转移战线,就是回到大后方。
“嗯,爹去给你拿点钱!”钱大方点了点头就要往屋里去,结果却被钱宗玉阻止了。
“爹,我现在不差钱。”钱宗玉立马阻止道,他身上不仅还有他爹给的保命钱,‘沈君然’也给了他不少。
他当时只以为她给他准备了一套衣服,谁知包袱打开,他被里面的钱震惊到了。
“你是不是被吓糊涂了?”钱大方满脸疑惑的问向钱宗玉,他们爷俩一直都是穷逼来着,什么时候不差钱过?
别说他们爷俩,就是他们钱家往上倒十八代那都是穷苦出身。他家从来没敢说过一句‘不差钱’,可是这句话今日却从他儿子嘴里说出来了,他怎么就不信呢?
“我身上这套衣服是‘沈君然’给的,没想到衣服里还包了好多钱,而且还有四根大黄鱼。”钱宗玉说到这里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尽管他转身就将那四根大黄鱼交给组织,但是他至少摸过呀!
迄今为止,他摸过最多的钱就是两根大黄鱼,还是他爹让他转交给组织的。
“你的命可真好!”钱大方满脸羡慕的说道,除了孔先生,他这辈子再也没见过这么大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