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天命的双眸,陡然一亮。
等待许久,正主终于来了。
花正幽看起来,仿佛历经一场蜕变,脱胎换骨。
亦或是,他原本就是亦如此。
如此的威严,霸气侧漏,外加一种傲视天地的雄心。
而此刻,他看向牧天命时,嘴角赫然噙着一丝笑意。
“既已登阶,为何不坐?”他边走,边问道。
牧天命听闻,同样展颜微笑。
“我说过,这帝座,是属于你的。”
“我登阶,是为等你登阶,而非让旁人捷足先登。”
花正幽听闻,没有多余的话。
只是走到那花白染血的头颅跟前时,脚步微微停顿。
随后,他抬脚跨过去,并来到帝座之前。
同样是要登上九个台阶,但他无需承受九种劫难。
而是一步一个台阶,抬脚九次,便已站在牧天命面前。
见此情形,牧天命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将黯王剑收起,顺着九级帝阶,逐步而下。
下阶的路,无需历劫。
站在青铜古殿之中,他望着花正幽。
此刻,他正站在牧天命先前站着的位置,却没有着急坐下。
于是,牧天命问出相同的问题。
“既已登阶,为何不坐?”
花正幽有些出神,道:“我是在以局外人的角度,站在这里体会,需要多强的心力,才能抵御权柄与力量的召唤。”
“其实,我先前说得,都是真的。”
“坐上帝座,即可成帝。”
说到这里,见牧天命眼中,依旧没有太大波澜,花正幽便继续补充道:“不是下界的帝,而是……”
“我知道,上界的帝。”牧天命说着,神色却淡然如旧。
花正幽低喃一般,又是一笑。
“也对,你应该知道的。”
旋即,一声深沉的叹息响起,仿佛自无尽岁月之前,跨越时空而来,亘古悠长。
“轮回啊,总是充满太多变数。”
“无尽的岁月,能让一切谋划,悉数成空。”
“到如今,我能重新回到这里,依靠反而是几分运气。”
说到这里时,花正幽似有几分自嘲之意。
在虚渺莫测的轮回面前,连他这等人物,都不能掌控自身命运的轨迹。
这些话话,颇为高深。
牧天命虽能听出一些,却不能全懂。
他开口道:“总之,回来就好。”
花正幽复又笑道:“其实,当有人先我一步,站在帝座前时,便意味着,我的轮回路,是残缺的。”
“因为曾经,我也无法确定,自己能否再回来。”
“倘若我回不来,那就需要有人坐在这方帝座上,承载那一份力量。”
说到这里时,花正幽的目光,与牧天命对视。
“所以我说是‘运气’。”
“这份运气,让我在最不可能的地方,遇见无敌的帝渊霸体。”
听闻自身体质被一语道破,牧天命眼眸之中,虽有光波流转,但却称不上震惊。
像花正幽这样的存在,必定有一个惊才绝艳的前世。
他知晓帝渊霸体,不足为奇。
“看来,你果真记起了许多事。”牧天命笑道。
花正幽点头,道:“还差最后一步。”
说着,他高大的身躯,稳稳坐在帝座之上。
两侧的扶手上,神龙闭合的双眸,在此刻睁开,散发出威慑诸天的气势。
而花正幽,则闭上双目,不知是在寻找曾经的感觉,还是在完成最后的升华。
不久之后,他再一次睁开双目,而后看着牧天命,缓缓起身道:“前世种种,铸就今时之我。”
“我还是老花,只不过承载着前世未终了的宿命与因果。”
“多谢牧兄,以不朽的利刃,替我补全轮回的闭环!”
牧天命摆手道:“不必客气,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随即,他又道:“能问你几个问题么?”
“牧兄何必拘谨,随便问。”
说着,他大手一挥,背后帝座,连同帝袍帝冠,悉数消失不见。
仿佛,这青铜古殿中,站在牧天命面前的,依旧是那个昔日的老花。
牧天命则是问道:“上界浩瀚,强者无数,但能称为‘帝’的,并不多见。”
“不知,你是哪一尊?”
花正幽听闻,深深看了牧天命一眼,继而笑道:“这不是牧兄问的,而是你体内的龙灵想知道。”
听到这话,龙爷心中先是一惊,随即也不再隐瞒。
他的声音,从牧天命体内传出,道:“一缕残灵,不便现身,还望见谅。”
花正幽道:“无妨,说起来,我曾与真龙族的一位古祖有旧。”
“至于昔日之名号,早已超脱于大道岁月之外,倒也并非不能说,而是背后涉及的因果太大,说出来,招来的东西,下界之地,恐无法承载。”
“况且,已经过去了。”
“这一世,不论曾经是谁,这一世,我只是花正幽。”
龙爷听闻,便不再多问了。
就只凭“超脱于大道岁月之外”这几个字,他便已然明白,有些人的来历,不能瞎打听,什么都想知道,只会害了自己。
而这时,花正幽的目光,依旧在盯着牧天命,准确来说,是越过牧天命的身躯,看着龙爷。
随即,他振振有词,点评道:“东西的确学了不少,奈何杂而不精。”
“所以,注定你有此一劫,涅盘也好,重生也罢,没有困于泥潭的挣扎,便没有重登九霄的荣耀。”
说罢,花正幽一指点出。
“其实,本该直接助你恢复真身的,但是……罢了,先替你恢复一些真灵。”
仅是一瞬,就连牧天命都分明感知到,龙爷的气息,变得强大许多。
“别呀。”
龙爷顿时急了。
“我愿意恢复真身,一步到位,多好。”
花正幽笑道:“你的肉身,仍在下界,并未破碎,寻到便好,何需我来重塑?”
“在哪里?”牧天命身躯之中,顿时探出一颗龙头来,追问道。
花正幽却并不愿明说。
“时机未到,过早寻找,并非好事。”
龙爷听闻,便不再纠结。
他知晓,这等每一个举动背后,都牵扯着莫大的因果。
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暗藏莫测的玄机。
只怕为自己恢复一些真灵,便已经是因果容许的最大限度了。
“罢了,我还是在下界的泥潭中,多挣扎些日子吧,正好一起上去。”龙爷看了一眼牧天命,重新隐去。
牧天命在一旁看着,很是震撼。
“花兄,应当不会再滞留下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