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难民营的炊烟混着腐臭味飘向天际,凌风踩过泥泞中的半截草鞋,鞋底黏着的纸屑泛着暗红。林清芷广袖一拂,三丈外的粥棚立柱上赫然显出抓痕——指甲缝里嵌着的金箔碎屑,在夕阳下泛着户部银库特有的哑光。
\"昨日暴毙的流民,十指皆有灼痕。\"她金簪挑开尸体衣襟,胸膛处碗大的溃烂疮口爬出白蛆,\"《洗冤录》载汞毒蚀骨者七日溃烂,但这伤口的腐速……\"指尖突然探入脓血,夹出一枚带倒刺的银针,\"是工部军械司特制的透骨钉!\"
凌风剑鞘劈开粥锅,黏稠的米浆里浮起成串铜钱,每枚钱孔塞着发黑的黍米:\"钱串浸过尸油,黍米掺了砒霜——施粥的衙役呢?\"话音未落,二十名着破袄的汉子从草棚后转出,虎口老茧的位置却与握刀姿势完全吻合。
\"天津卫水师去年裁撤的老兵。\"林清芷突然甩出袖中麻绳,绳结精准套住一人手腕,\"看这绑帆索的渔人结——水师了望手的惯用打法!\"被缚者腕间刺青遇风泛青,竟是缩微的漕运密符。
突然一声唿哨,流民中冲出个蓬头稚子,将染血的布卷塞入凌风怀中。布卷展开是幅\"万民请愿书\",血字边缘却泛着诡异的靛蓝。林清芷蘸取米汤轻拭,墨迹褪去后显出新河道图:\"这不是血,是辽东矿场的辰砂混着汞毒——你们在仿工部的银脉图?\"
稚子忽然抽搐倒地,口中吐出半枚带牙印的银锭。凌风捏开他下颚,舌底压着的琉璃片刻着微雕:\"戊寅年征倭阵亡将士名录……最后一个名字是现任漕运总督的胞弟!\"
暗处飞来弩箭,林清芷旋身以算盘格挡,铜珠击碎箭杆,中空的箭身飘落鱼鳞契。凌风踏着粥棚立柱跃起,剑光扫过芦苇丛,惊出的黑影怀揣账册跃入臭水沟——册页浸湿的刹那,墨迹竟显出新任户部侍郎的八字批红!
\"追!\"凌风劈手夺过账册,指尖触及的皮质封面突然腾起青烟。林清芷广袖卷来淤泥灭火,焦糊处露出半幅刺青人皮——纹样竟与工部密库的机关锁芯分毫不差!
子夜,破庙残垣下燃起篝火。林清芷将人皮覆在《河防通议》上,火光穿透肌肤纹理,在地面投出微缩的银库图:\"看这膻中穴位置——正是九鼎噬银案的藏银地窖!\"
凌风剑尖挑起焦黑的账册残页:\"嘉靖六年河南流民暴动,赈灾银两的支取记录被篡改三次……\"他突然撕开册脊夹层,三百根银丝编织的经络图中,心脏位置缀着司礼监的朱砂密印!
五更时分,通惠河突然漂来三十具浮尸。林清芷金线缠住一具拽上岸,尸身背后的烙印还带着焦香:\"是通州漕帮的运盐工!去年腊月报称失足落水的三十六人……\"她突然撬开尸体牙关,舌根下压着的玉珏刻着光禄寺祭器编号。
\"清芷看这里!\"凌风剑劈开浮肿的腹腔,腐烂的脏器间缠着金线,线头拴着的铜钥匙泛着尸毒幽光。钥匙插入河岸石碑锁孔,轰隆声里裂开的碑身露出铁箱——箱内整整齐齐码着带齿痕的银锭,咬痕与三年前暴毙的户部郎中齿模完全吻合!
\"该换戏台了。\"凌风望着顺流漂下的血书冷笑,\"等那位'爱民如子'的巡抚发现,他亲笔签发的赈灾令,早被工部改成炼银批文时……\"
剑光掠过,芦苇丛中窜出的信鸽坠入浊流。绑在鸽腿的密函浸水显形,赫然盖着新任内阁首辅的私章——正印在二十年前银脉案的准奏栏上!
官船在暗河中剧烈颠簸,凌风剑锋抵住漕运总督咽喉的刹那,甲板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林清芷广袖卷住桅杆,金簪刺入船板裂缝一撬,鎏金的夹层中竟渗出黏稠的银浆——每一滴落地即凝成带倒刺的蛊虫!
“银蚕化形!”她甩出浸透药汁的披风罩住蛊群,“这些不是活物,是汞毒凝成的机关!”披风触及银浆的瞬间,刺鼻青烟中浮现出微雕的河道图,蜿蜒的线条直指工部密库的方位。
总督突然咬碎后槽牙,毒血喷向凌风面门:“银脉既醒,你们拦不住……”话音未落,林清芷的铜钱已嵌入他下颌关节。凌风趁机挑开其蟒袍,心口溃烂处钻出的银蚕竟缠着半截金线——线头系着的玉坠刻着司礼监密文!
“严总督可知这蚕食的是自己的寿数?”林清芷扯断金线,银蚕瞬间僵死,“《神农经》载‘金线锁魂’,司礼监用你的心头血养蛊,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船体突然倾斜,三百具童尸齐刷刷抬起腐烂的手臂。凌风踏着尸群跃至舱顶,剑鞘击碎琉璃天窗。月光透入的刹那,尸身指缝间漏出的银粉竟凝成八卦阵图——阵眼处赫然显现户部尚书生辰八字!
“借命改运的邪术!”林清芷撕开童尸衣襟,内衬绣着的符咒遇光泛红,“用六部要员的八字镇住银脉反噬,司礼监倒是会算计!”她突然甩出袖中铜钱,钱雨击碎船舱壁灯,火光摇曳处露出铸铁暗门——门环上挂着的竟是三年前皇陵失窃的青铜编钟!
凌风剑劈编钟,钟内滚出的不是铜丸,而是成卷的黄绫。林清芷浸湿绫面,朱砂褪去后显出新任内阁首辅的私章:“戊寅年征倭案的军费批文,签字的是当时任户部郎中的首辅大人!”她突然掀开暗门,门后铁箱内整整齐齐码着带牙印的银锭,齿痕与首辅书房密匣中的齿模完全吻合。
总督突然暴起撞向船栏,腐肉触水即化白骨。凌风剑尖挑起半幅鱼鳞契,浸入汞毒后显出血绘的漕运图:“子时三刻,九门水闸!”
五更鼓响,通惠河突然逆流。林清芷金线缠住浮尸拽上岸,尸身背后的烙印还带着焦香:“是通州漕帮的运盐工!去年腊月报称失足落水的三十六人……”她突然撬开尸体牙关,舌根下压着的玉珏刻着光禄寺祭器编号。
“清芷看这里!”凌风剑劈开浮肿的腹腔,腐烂的脏器间缠着金线,线头拴着的铜钥匙泛着尸毒幽光。钥匙插入河岸石碑锁孔,轰隆声里裂开的碑身露出铁箱——箱内整整齐齐码着带齿痕的银锭,咬痕与三年前暴毙的户部郎中齿模完全吻合!
晨光刺破汞雾时,新任工部尚书的官轿出现在堤岸。林清芷冷笑掷出半枚玉珏,精准嵌入轿帘:“尚书大人可知,您力主铸造的镇河金兽,腹中灌的是熔化的丹书铁券?”
浊浪吞没官船残骸,凌风剑尖挑起漂流的密信。信纸被尸毒浸透的刹那,显出新任内阁首辅的私章——正印在二十年前银脉案的准奏朱批上!
“该换戏台了。”凌风望着顺流漂下的血书冷笑,“等那位‘爱民如子’的巡抚发现,他亲笔签发的赈灾令,早被工部改成炼银批文时……”
河风掠过林清芷染血的袖角,她突然俯身拾起一枚铜钱。钱面洪武通宝的“宝”字缺了一角,缺口处黏着的尸油正缓缓凝成司礼监特有的蟠龙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