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链在寒风中铮鸣,凌风攀着冰瀑上的锁链,靴底冰钉凿落的碎冰簌簌坠入深渊。拓跋明珠紧随其后,腕间银铃缠着锁链,每一声脆响都引得冰层深处传来机括咬合的闷响。林清芷悬在下方三丈处,药囊中抖落的赤色药粉在冰壁上灼出焦痕,显露出工部特有的九宫格暗纹。
“锁链每隔七尺有机关!”她扬手将药粉撒向更高处,冰面浮现出北斗七星的荧光标记,“天权位的冰层最薄,用火折子……”
话音未落,北风裹着尖锐的哨音破空而至。凌风猛然侧身,三支玄铁箭贴着脸颊擦过,箭簇没入冰瀑的刹那,整面冰壁轰然龟裂!
拓跋明珠挥刀斩断缠足的锁链,借力荡向凸起的冰岩:“是连弩车!工部三年前为守皇陵设计的九星连弩!”她反手甩出匕首,刀柄撞上岩缝中潜伏的弩机开关,二十支淬毒箭应声激射,却在触及冰壁时被反弹的碎冰击偏轨迹。
林清芷趁机攀至弩机旁,银针插入齿轮缝隙:“弩机轴承涂了石脂水,遇热膨胀就会卡死——凌大人,火折子!”
凌风将燃烧的火折掷向弩机,黑烟腾起的瞬间,冰层下传出铁链绞动的巨响。整座冰瀑突然倾斜,藏于冰芯的青铜齿轮暴露在月光下,齿缝间卡着半枚虎符——正是拓跋明珠“遗失”的那块!
“地脉机关的核心在此!”拓跋明珠足尖勾住锁链,匕首狠刺冰层。冰碴飞溅处露出精铁铸造的八卦盘,盘面刻着蓟州至雁门关的漕运路线,“他们用河道当引线,把整个北境做成了火药桶!”
箭雨再度袭来,这次箭杆上绑着的火棉遇风自燃,将冰瀑照得亮如白昼。林清芷扯开披风浸入冰水,扬手罩住最近的弩机:“火棉里掺了硫磺粉,遇水反而爆燃,快割断引线!”
凌风剑锋掠过冰面,挑断三根浸油的麻绳。绳头燃着的火星顺绳而下,引爆埋于冰瀑底层的火药。拓跋明珠在爆炸气浪中抓住林清芷,两人摔进冰窟的刹那,头顶的玄铁链如巨蟒般砸落。
冰窟深处传来流水声,拓跋明珠抹去嘴角血渍:“是阴山河的暗流,工部借治水之名挖通了这条暗道。”她掰开冰壁上的机关匣,露出里面排列的十二枚青铜钥匙,“每把钥匙对应一段河闸,错开一门,暗河就会改道淹了北凉大营。”
林清芷却按住她的手:“钥匙齿纹被硫磺腐蚀过,强行转动会触发地底的火药——看这冰层下的青苔走向,暗河早已改道三次,现在的水流直通九门水道!”
凌风剑柄重重敲击冰壁,空腔回响中夹杂着齿轮转动的异响。他猛然劈开冰层,精铁铸造的河图洛书盘赫然显现,盘上磁勺疯狂旋转,最终指向拓跋明珠心口的北斗红斑:“公主才是最后的阵眼!红斑连成的北斗勺柄,正对九门火药的埋藏点!”
拓跋明珠突然撕开衣襟,红斑下的皮肤竟嵌着七颗金钉:“三年前和亲路上,工部的医师说这是保命符……”
林清芷银针探入钉缝,带出丝漆黑的淤血:“是锁魂钉!他们在你体内种了腐心蛊,用你的心脉温养蛊王,再以北斗红斑为引,让九门火药与你的心跳共鸣!”
冰窟外传来北凉追兵的呼喝,凌风挥剑削落冰棱封住洞口:“半炷香内,要么拔钉破阵,要么等九门化为焦土。”
拓跋明珠抓起两把青铜钥匙插入心口,鲜血顺着钥匙齿纹流入河图洛书盘:“我若死了,蛊王会提前苏醒引爆炸药。但若以巫医换血术将蛊毒渡给我——”
“你当我是蓝蝶衣?”林清芷扯出药囊中的金蚕丝,“锁魂钉需同时起出,金蚕丝缠住钉头,你数到七……”
爆炸的轰鸣吞没了她的声音,冰窟顶部的裂缝中灌入刺骨河水。凌风拽着两人顺暗流冲出,身后崩塌的冰瀑将追兵尽数吞没。
浮出水面的刹那,对岸亮起连绵火把。陆炳玄甲上的冰碴映着火光:“凌大人,九门水道的火药已换成沙土,但陛下要的‘阵眼’……”
拓跋明珠突然咳出黑血,掌心躺着的七颗金钉已碎成齑粉。林清芷按住她腕脉:“蛊毒入心,需用辽东精炭为引拔毒。但炭块早在三日前就被工部替换成石脂水。”
凌风望向京城方向,九门上空炸开的烟花拼成北斗形状。他剑尖挑起拓跋明珠的下颌:“公主可知,你父王送来的‘解药’,才是真正的腐心蛊引?”
雪粒忽然变得绵密,远处山巅传来苍狼的长嚎。拓跋明珠扯断银铃掷入暗河,铃舌刻着的工部徽记随水沉没:“从你们皇帝答应和亲那刻起,所有人都是祭品——凌大人,这场戏的高潮,可还配得上‘朝堂惊雷’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