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晕恰好照着林晓被甩出的右臂。那手臂半浸在水里。这里是……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摔在了田埂旁的泥路上。田边的水洼积得像沼泽一样,湿冷刺骨。
“呜……呜……”她爬过去捡起手电筒,挣扎着站起身。
小腹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双腿发软,湿哒哒的衣服贴着皮肤让她浑身不自在。用手电筒照了照自己,脚上沾满了泥和草屑——
短裤裤脚处,一股黏稠的血缓缓淌下,混着泥水,在大腿内侧留下一道猩红的痕迹。
……受伤了?不可能吧。
看到血的瞬间,小腹的钝痛骤然加剧,像被什么在肚子里猛击,恶心感迅速扩散……
“yue……”她用满是泥的手去擦,但鲜红的血仍不停从裤脚淌下,止不住。
慌忙寻找伤口,可当她终于明白血从何处流出时——
“……!?”这是什么?她的身体到底怎么了?她要死了吗?会死吗——
“不……不要……不要啊啊……!”恐惧将她吞噬,四周无数蛙鸣“呱呱呱……”仿佛在嘲笑她。
那声音竟与那诡异的吼声融为一体——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林晓尖叫着,半疯狂地在黑暗中奔跑,沿着田埂踉跄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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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睁开眼……发现自己已在家中浴室里。赤裸着蜷缩在浴缸中,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奶奶哭着用温水冲洗她的身体。似乎说了些什么,但林晓只是呆呆地沉默着。
洗脸盆里堆着她那沾满泥的衣服,想必是奶奶帮忙脱下的。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记忆只停留在田埂上尖叫着跑开的那一刻,之后的事一片空白。
或许是在黑暗中满身泥泞地狂奔,或许是拖着步子走下坡道,她记不清了。
被奶奶洗净身体后,换上睡衣,被带到奶奶卧室旁的储藏室,睡在奶奶的被褥里。
筋疲力尽,却无法入睡,整夜在半梦半醒中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家中传来一阵喧闹。
隔着紧闭的房门,感觉到父母回来了。
奶奶与爸妈争吵的声音传来。
虽然听不清细节,但奶奶和妈妈似乎在质问爸爸发生了什么。
“你们不必知道任何细节……给我闭嘴!”爸爸一声怒吼,门外的动静瞬间沉寂。
爸爸平时从不大声说话,更不会用这种语气。
可今夜,他像是变了个人。
林晓害怕得蜷缩起来,身子不住发抖。不知不觉间,昏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清晨,看见爸爸靠着旁边的衣柜睡着了。
那模样不知为何让林晓感到恐惧,她裹着毛毯不敢动。
房门被推开,有人喊着“晓晓……晓晓”。
她战战兢兢探出头,发现全家人围在床边,正担忧地看着她。
妈妈温柔地将她抱起,祖母心疼地问她没事吧。
这一刻,林晓突然觉得一切仿佛回到了从前,泪水止不住地涌出,哭得不成模样……
哭累后,她被叮嘱要休息。
妈妈端来粥,喂她吃完后轻声告诉她,身体的变化并无大碍。
林晓才懵懂地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经历例假……
妈妈收拾好碗筷出去,奶奶也跟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林晓和爸爸。
她有些害怕,偷偷瞄着他。
爸爸温和却皱着眉:“昨晚发生了什么?”
林晓沉默……低头不答。
爸爸担忧地看着她,那眼神却像是比她更害怕。
她做了一番挣扎,最终决定坦白……为了追陈亦星他们偷偷溜出去,带着手电筒去了树神庙。
刚说到这儿,爸爸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急切地问道:“晓晓,你进去了吗……你过了牌坊,往庙里看了吗?”
那忐忑不安的语气吓了林晓一跳,她连忙摇头:“没、没进去。我到了牌坊那儿……听到怪声,害怕得跑了。跑的时候慌了神,摔了一跤,掉进田里……”
她撒了谎。
第六感告诉她,不能说出曾迈过牌坊一步,也不能提起在树神庙外目睹的一切,总觉得一旦说出口,后果不堪设想。
爸爸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终于松了口气,低声道:“哦……那就好……”
他的肩膀垮了下来,仿佛卸下千斤重担,整个人瘫软地垂着头。
林晓却反过来问道:“……昨晚到底怎么了?”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还想问陈亦星他们是不是进了庙里。
爸爸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痛苦,半晌才挤出一句:“……现在没法说。”
他捂住额头,垂下肩膀,林晓见状也不敢再问。
整个对话过程中,门外始终有奶奶和妈妈在默默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