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站在顾家的仓库,昏黄的灯光映在她紧锁的眉间。
屋外的风声低沉,像在诉说一段无人知晓的秘密。她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落在顾丘海身上。
他的身影佝偻在木椅上,像是被岁月的重压碾碎了骨头。顾丘海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沉静,仿佛在复述一本早已翻烂的古书。
“树神是我们三泉村的恩赐,也是我们劫难。”他说这话时,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既是敬畏,又似恐惧。
林晓听着他娓娓道来,那个传说中庇护三泉村的树神,却又随时可能降下灾厄的存在。它的力量源自一副白蛇面具,村里人称那是树神的化身。只要戴上面具,就可以让树神的意志附身,任何人被那双冰冷的目光注视,都会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强壮的男人尚且如此,若是体弱的孩子,往往连命都保不住。
“记得那年,有个刚满十六岁的丫头,模样清秀,仿佛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她被选去参加祭祀。那晚,她一见到树神,就口吐白沫,倒在地上,再没起来。那个女孩的身体,承受不住那股神秘力量。”他顿了顿,似乎回忆起了当时的惨状,“树神发了怒,当场让几个顾家男人血溅当场。那一年,村里的田地颗粒无收,又饿死了不少人。”
林晓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她想象着那个场景:夜色深沉,篝火摇曳,村民围成一圈,空气中弥漫着恐惧和血腥味。
那之后,村里定下了规矩——祭祀必须由林家和顾家的男人全程看守。他们围坐在施舍席旁,墙边架子上摆满了木槌和柴刀,名义上是祭祀用的工具,实则暗藏杀机。一旦树神失控,身后的人便能拿起武器,果断制止,哪怕伤了附身之人也在所不惜。
顾丘海抬起头,目光浑浊“从那以后,祭祀不许未成年的女孩子参加。村里的未来不能再折在这种事上。”他叹了口气,“大人们还反复告诫孩子们,树神只有长大才能面对。未成年靠近它,会招来天大的祸事。所以,绝对不能靠近那座树神庙。”
林晓垂下眼帘,脑海中浮现出村边那座孤零零的树神庙。斑驳的木门,爬满青苔的石阶,还有那棵高大的树木,枝叶间仿佛藏着无数双窥视的眼睛。她小时候也听过类似的警告,可从没想过,这背后竟藏着如此血腥的过往。
顾丘海继续说:“这就是三泉村的根……”他停下来,喘了口气,“你们可能不信,但树神是真实存在的。我们亲眼见过,亲身感受过。所以,游行这个传统才能延续到现在,几乎没变过。”
“几乎?”林晓敏锐地抓住这个词。
顾丘海苦笑了一下,“哦…对了,有一件事变了——绣球花煎药。”
林晓皱起眉,那种村里随处可见的植物?她家院子里就有,奶奶常常精心修剪,说是能开出漂亮的花。
“不知为何,树神的力量一年比一年弱。”顾丘海像在自言自语,“从我爷爷那代开始,到我父亲顾元也当家做主时,情况更糟了。丰收是有的,可远不如从前那么繁盛。白蛇面具的力量也一样,过去被它看一眼就动弹不得,现在只要意志坚定,就能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