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莹缓解好情绪后,拖着沉重而疲惫的身躯,一步步朝着谷口走去。谷口,一个身着青色布衫的伶俐童子正专注地擦拭着谷牌,那认真的模样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小弟弟。”江婉莹轻声唤道,长途跋涉与满心忧思让她的嗓音沙哑而疲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来的。“姐姐有急事,想进谷去。”
童子闻声抬头,目光在江婉莹和她怀中的孩子身上打量一番,礼貌地微笑,可语气却带着几分公事公办的认真:“姑娘,今日并非神医谷义诊之时,还得等些时日。况且谷主正招待贵客,不便见客,还请姑娘先行回去吧。”
江婉莹的心猛地一沉,焦急瞬间涌上眼眸,她的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急切:“不是的,我并非求医,我找孟津云长老,我是他的外孙女。烦请你通报一声,就说江家的女儿前来寻他。”说着,她下意识地抱紧孩子,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眼中满是恳切与期盼,生怕这最后的希望也会破灭。
童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又细细瞧了瞧江婉莹,似乎在确认她话语的真实性。犹豫片刻后,他点了点头说道:“姑娘暂且在此等候,我这就入谷通禀。”说罢,转身快步朝谷内奔去。
神医谷深处,一处静谧的庭院中,孟津云正坐在石凳上,手中的医书已然放下,他眉头轻皱,目光落在院中的药圃上,若有所思。岁月不饶人,他的两鬓已然斑白,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眼神中透着久经沧桑的沉稳与几分落寞。自女儿离世后,他的心仿佛被狠狠剜去一块,对世间诸事都少了往日的热忱,一心扑在医术上,试图从医道中寻得慰藉。
这时,童子匆匆踏入庭院,来到孟津云面前,恭敬行礼:“三长老,谷口有个姑娘求见,自称是江家女儿,您的外孙女。”
孟津云手中的茶盏猛地一颤,茶水溅出些许,洒在石桌上。他霍然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你说什么?江家的女儿?我的外孙女?”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他站起身来,急切问道,“她人在何处?长得什么模样?”
“回长老的话,她带着个孩子在谷口候着,神色十分焦急。”童子连忙答道。
孟津云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女儿的音容笑貌,心中五味杂陈。他怎么也想不到,多年之后,竟还能听到江家的消息,还能见到自己的外孙女。激动、思念与往昔的复杂情绪交织在心头,此刻,他顾不上许多,抬脚便朝谷口走去,脚步急切而慌乱。
江婉莹在谷口焦急地踱步,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她时不时地望向谷内,眼神中满是焦虑与期盼。孩子在她怀中偶尔发出几声低低的呜咽,她便轻轻摇晃着,轻声安抚,可自己的内心却如惊涛骇浪一般无法平静。就在她几乎要绝望时,终于看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孟津云快步走出谷口,一眼便锁定了江婉莹。他的脚步猛地顿住,眼眶瞬间湿润。岁月似乎在这个年轻姑娘的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与女儿相似的眉眼。江婉莹看着眼前两鬓斑白、面容憔悴的外公,心中一阵刺痛,嘴唇微微颤抖,轻声唤道:“外公……”
孟津云再也抑制不住,快步上前,双手紧紧握住江婉莹的胳膊,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声音颤抖:“孩子,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这些年过得可好?”说着,他的目光落在江婉莹怀中的孩子身上,眼中满是疑惑与关切。
“外公,我……”江婉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泪水夺眶而出,“江家遭了难,爹让我带着孩子。”说着,她泣不成声,哭得愈发伤心,这些日子以来的恐惧、担忧与疲惫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
孟津云心疼地看着江婉莹和孩子,长叹一声:“孩子,快跟外公进谷吧。”
二人进谷,来到孟津云的住处。孟津云让江婉莹坐下,又赶忙吩咐人准备茶水点心。他看着江婉莹,眼中满是关切:“孩子,慢慢说,究竟怎么回事?”
江婉莹接过茶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平复了一下情绪,缓缓说道:“外公,事情是这样的。前些日子,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整个人都变得格外警惕。他把我叫到跟前,神色凝重地对我说,江家可能要大难临头了,让我带着孩子赶紧逃,去沧州找您。我当时都懵了,想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爹他只是摇头,说来不及了,让我别问,赶紧走。”
“我不敢耽搁,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带着孩子出了门。一路上,我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什么人盯上。可没想到,还是在半路上遇到了危险。一群黑衣人突然冲了出来,他们一个个面露凶光,一看就来者不善。我当时害怕极了,紧紧护着孩子,心里想着这下完了。”说到这里,江婉莹的声音有些哽咽,眼中还残留着恐惧。
“就在我绝望的时候,赵猛拼死相护。他看到我有危险,立刻冲了过来,和那些黑衣人展开了激烈的搏斗。赵猛武功高强,可对方人太多了,他渐渐有些不敌。但他还是拼了命地守护着我和孩子,让我赶紧找机会逃走。”
“我趁着他们打斗的时候,抱着孩子拼命地跑。那些黑衣人在后面紧追不舍,我慌不择路,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实在跑不动了,才躲进了一个破庙里。我在破庙里躲了一夜,第二天才敢出来。我不敢再走大路,只能沿着小路走,一路上风餐露宿,吃了不少苦头。”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镖局。他们正好也要去沧州,我便求着他们带上我。他一路上,多亏了镖局的照应,我和孩子才平平安安地来到了沧州,找到了神医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