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榆回头看见了陈砚,平静的脸上带了笑,眼尾眉梢都是柔和。
“舅舅,外面风有点大,我们回去吧?”卫榆没有拒绝对方的搀扶,他的身体虚弱了很多,吹了风可能就会引发感冒。这具身体仿佛破了个大洞,生机源源不断流逝。
这种情况不是普通的医学能补好的。
卫榆顺着陈砚的力道靠在床上,平日里看不出异样的青年一夜之间连路都要走不了了。
“舅舅,你不要怪我。”把你困在这里。
卫榆有些惊讶,面上真心实意的疑惑,“小砚,你怎么会这么想?”
虽然陈砚的行为是给卫榆造成了苦恼,陈砚要是真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卫榆才会心寒。
以后大概不会再相见,卫榆把话说明白一点,免得小孩钻牛角尖,就算以后想不起来他,回忆到这个时候记忆,总体的情绪也该是没什么遗憾的。
你是主角,要一往无前,勇敢的高兴的走向未来。
“小砚,我从来没有怪过你,舅舅为你感到骄傲。你的未来必定光辉灿烂,舅舅希望你每天都高兴一点,以后……”
他改了话头,眼睛极亮,“你相信舅舅,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终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他说这话,不像是祝愿,更像是一种肯定的预言。
陈砚僵住了,为这一句“舅舅为你感到骄傲”的话,他嗯了一声,耳朵尖冒出红。
气氛温馨和谐,陈砚近日处在低压暴虐的心情放松了很多,眉眼都舒展开来,雨过天晴般整个人的气质都柔和了不少。
沈誉廷过来的时候察觉到陈砚的变化心里松了口气,近段时间陈砚行事不受控制,像一辆踩死油门横冲直撞却没有安装刹车的车,不停下来只会伤人伤己。
卫榆看见沈誉廷,直起身体手向他勾了下,莫名带着蛊惑。潜意识向沈誉廷发出了警告,在商场上培养出来的本能在告诉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沈誉廷,谢谢你,以后陈砚就需要你帮忙看着了。”莫名带着些……托孤的意味。
这句话出来后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张牙舞爪的爬上了心房。
陈砚不喜欢舅舅这种语气,沈誉廷准备问些什么,黑色瞳孔倒映出卫榆面无表情的脸,鼻间钻进奇怪的味道,带着不知名的药味。
然后世界像是暂停了一般静止不动,他像是定格在画里的人一样一动不动。
卫榆眼疾手快把道具拿出来喷向两人。
他呼出了一口气,此刻房间里有些诡异,站着的两个人如蜡像一般,面上表情生动精致。
陈砚面上还停在疑惑上,时间不等人,卫榆趁药效逝去之前给两人下了指令。
他篡改了两人的认知,在陈砚的记忆里,他只是作为一个很少出面的监护人按时给陈砚打生活费,等自己被江家接回去之后他这个名义上的监护人也失去了踪迹。而沈誉廷如原剧情一般,只是去h市出差,之后作为主角的贵人出场。
道具会合理化记忆中一切有违和的地方。
“认知更改确定。”
卫榆去前台办理了出院,让系统抹去了除了自己在这所医院的记录,看着就是他孤身一人来看病的病人。
他在这个世界上尽量避免着跟人产生联系,卫榆打开手机,做好剩下的一切。
卫榆不认同的意思太过明显,陈砚尊重舅舅的一切选择,除了强制让舅舅住院治疗,他生病的事情被瞒着没几个人知道。
他眉眼柔和了一瞬,嘴角幅度细微上扬,继续布置自己要环游世界的假象。
他出门的时候远远看着陈砚已经恢复了神志,他皱着眉,周身围绕着生人勿近的气质,跟着沈誉廷去公司。
他才回到江家,对公司的掌握根本不够,必须拿到实力,让股东交出手里的股份,也是江老爷子对他的考验。
这是他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陈砚皱着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他从最近重要的合作案想到江家想要跟他争权夺利的叔伯,这么忙他怎么会来这么远的地方……
心底闪过的念头还没有成型,莫名的涟漪荡漾着,像喝醉了断片一样,陈砚按了按太阳穴。
是的,近日公司事务很多需要他连轴转,最后身体实在不舒服来医院看看,沈誉……沈叔叔顺路来医院探望他。这会儿接他回老宅。
陈砚觉得自己真是脑子不清醒,看着沈叔叔心里却莫名不爽,明明对方是自己尊重的长辈。
走向大门的时候,陈砚余光注意到隔壁的小宅子有动向,那不是没人住嘛,怎么会有保洁去收拾房间?
魏助理看见他时很惊讶,目光下意识往他身后看了一眼,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仿佛那里应该有个人跟在一起。
陈砚注意到他的动作,皱了下眉,心里不舒服,头也有些痛。原本想要问关于隔壁的事情也忘了。
魏助理很快就收敛了神情,在前面引路,门口的保安注意到豪车旁的男人,有些疑惑,待在门口不进去也不走,有钱人的想法真奇怪。
沈誉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见那镂空铁门脚步自己就停住了,甚至还想进去。
他揉了下眉心,转身进了车,等余光看不见那座二楼小宅,才打开了文件处理公务。
那边卫榆处理好一切正准备脱离小世界,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
“对了,好像还有一个人来着……”
包厢灯红酒绿,小姐姐柔嫩小手剥了葡萄喂给仰躺在沙发上的花花公子,他来者不拒,又喝了一口酒,卫榆站在门口里面乌烟瘴气的没进去,他敲了下门,声音清脆,“谁啊?”乔平听见了,语气不耐,不知道他包了单间的吗?
视线瞥到门口的人影,一下就被嘴里的酒呛到了,他咳嗽两声推开身上的人,连忙跑过去,带着一身酒味。
“温榆,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该待在医院吗?
卫榆这具身体快要到极限了,脸色苍白灰败,隐隐流露出莫名的衰败气,世界意识已经注意到不属于这个地方的灵魂,对他的排斥越来越重。
乔平担心的看着他,就要掏出手机给沈誉廷打电话。
卫榆制住他,缓缓喘了口气。
声音清淡,眼睛里带着笑意。“乔平,我是来找你的。喝酒不好,以后少喝一点吧。”
什么?
乔平下意识点了下头,有疑惑还没问出口,整个人都被定住了,过了一会儿他清醒过来,眼里闪过一丝茫然,随后顺着之前的记忆进了包厢,在酒杯抵着嘴唇的时候顿了顿,液体流进喉管涌进胃里,一杯酒水还没有喝完就被扔在桌子上,玻璃杯与大理石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心里莫名有点愧疚,仿佛答应了什么人一件事。
乔平皱着眉,很快醉意上头脑袋晕乎乎的,意识陷入了昏昏沉沉的黑暗,那点奇怪的念头消失的无影无踪。
偏僻角落里,卫榆的身体淡淡虚化模糊至透明,一阵风吹过,原地已经没有了人影,几片边缘泛黄的树叶从枝头脱落,最后飘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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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了个番外,有点长放到正文感觉很奇怪,放书圈了,大家感兴趣可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