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李一平这么想,哪怕再天才的修士都会在突破境界时遇到点情况。
这是不可避免的。
修士修士,在还没有飞升上界之前,到底还只是一个需要与天争命的人而已,既然是人,就免不了七情六欲,要面对尘俗杂事,身上牵扯着断不了的因果。
与这世间联系的再少,也还是会有私心,有私心就有欲望,在这种时候最容易变成心魔扰乱突破境界的修士。
每次突破都很顺利不为杂念干扰的人很少,如果天道又眷顾的话,就是板上钉钉的飞升大能了。
严有煦内视丹田,一颗晶莹剔透的结丹悬浮在丹府之中,周身散发出盈盈的漂亮光芒。
他睁开眼,眼眸中还残留着一丝欣喜,瞳孔里倒映出李一平面容时愣了一瞬,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脸上浮现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
“这位仙长……”
李一平清楚的把对方的表情变化收入眼中,他弯起一双狐狸眼,脸上带了笑。
“吾乃天霄宗丹修峰主,小友称呼我为李峰主就好。”
严有煦面色恭敬,向他拱手行礼。
“多谢李峰主为弟子护法。”
李一平没应声,他笑眯眯的,他眼尾狭长,透出几分狡黠,转过身时眼眸中闪过几分若有所思。
这位严小友刚刚的眼神太有趣了,若是他没看错,那时看什么熟悉的带着点期待的神情。
李一平自认从未与他产生过什么交集,这次应当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何况,严有煦看清他的面容后眼神就陌生了起来。
那他是在期望看到什么人吗?
又为什么会觉得对方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呢?
李一平掩去眼眸里的思索,转瞬间又是好师长的模样。
严有煦手心里悄悄捏了把汗,刚刚有一瞬他总有一种自己被看穿了的错觉。
他不动声色,仿佛自己什么都没察觉到,面色如常的与李一平对话。
一人恭敬一人和蔼,才进天霄宗的弟子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羡慕。
才刚进天霄宗就得了丹修李峰主的看中,这人可真是好命。
他们没注意到天霄宗弟子望向严有煦有些复杂,甚至带着些怜悯的眼神。
在天霄宗,被李峰主盯上可真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好吧,还是不会要命的,因为死不了。
想到那些味道稀奇古怪的丹药,不知道来路的灵草,莫名其妙的“实验”……
他们眼里闪过了一丝庆幸,希望这位新来的弟子能多撑一段时间,多转移一下李峰主的注意力。
“那个刚进宗门就结丹的弟子怎么样了?”
掌门放下手里的茶杯,问了一句。
“掌门师兄,一平师兄过去看了。”
水霖坐在靠下面一点的位置,这一届登天梯一事由他们二人负责,李一平去处理突发事件了,她负责把剩下的弟子都带进天霄宗。
掌门手顿了一下,李一平日里不着调,但面对小辈应该还是能维持好天霄宗师长形象的吧?
念什么来什么,李一平打了个哈欠,悠悠的坐在旁边。
“是有谁在念叨我吗?”
他怎么觉得自己鼻子有点发痒。
李一平注意到落过来的目光,摊开羽扇覆在脸上,露出了狭长的眼睛。
“掌门师兄水霖师妹,怎么都看着我?”
水霖率先移开视线,眼神向下落在茶杯下的盏拖上,她默不作声,仿佛要在上面盯出个花来。
掌门在对方看过来之前先笑呵呵的开口:“师弟过来时看见你姜师兄了吗?”
李一平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他眼睛微亮,狐狸眼微微上挑。
妄芜山那边出了变故,镇压的结界隐隐有所波动,里面的气息泄露出了几分,导致周边的妖兽实力大涨,那些妖兽一路向西,到了凡人的地界,被当地驻守的天霄宗弟子上发现不对,上报了过来。
万年之前,灵气复苏的同时,还出现了一条不受天地所控制的魔龙,魔龙行事猖狂为所欲为,荼毒生灵为祸一方,让当时的修真界苦不堪言。
后来凌虚圣君横空出世,一人一剑制服了魔龙,那妄芜山就是那魔龙被镇压的地方。
万年过去了,沧海桑田时移世易,那个时代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很多东西都变成了历史的一抹尘埃,许多记录的典籍册子早已丢失,留下来大多只是一些并不清晰的模糊的记载。
当初天道有缺,那个时候的修真界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够飞升上界了,每一个惊才绝艳的大能尝试飞升时都以失败告终,最后陨落在飞升渡劫之中。
直到后来人们才发现,此处地界意识规则出现了漏洞,与上界之间联系的桥梁被斩断了,天道失衡,在天道被补全之前,没人能够成功飞升。
那时的凌虚圣君还没有被人们尊称为圣君,他作为修真界的第一人,是当时最厉害、修为最高深的修士,哪怕他一直留在修真界,也能过得很好,活的比任何人都久。
可偏偏,他要渡劫飞升,九九八十一重紫电天雷打下来,黑沉的乌云盖住了半个修真界。
凌虚圣君不愧为那时候的当世第一人,整个修真界都隐隐看到了上界接引的金光,以及必经之路上混沌又散发着要搅碎一切气息的无尽虚空。
“此身虽陨,道途已开。愿诸君秉持正道!”
凌虚圣君以身合道,补全了天道的漏洞,在他之后,每一年都有成功飞升的大能,仿佛要将这漫长岁月里没有过的飞升都补回来。
这样的盛况足足持续了五十年。
凌虚圣君并没有飞升,可修真界无一不认同他才是修真界的第一人,有那么多天资卓越、闻名遐迩的天才,但能过被世人记住、并流传至今的,也就只有凌虚圣君一人而已。
而被凌虚圣君亲自封印、甚至不是消灭的魔龙,很受各个时代的修真界的关注,只是那妄芜山一直都没出什么变故。
都过去这么久了,修真界的人一边觉得不会出什么事,一边又不敢完全放松,照例派了点人过去关注着,有什么变故也能及时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