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问安声响起,赵嬷嬷将怀中兜着的东西递给云毅。
“王爷,这是从卧房中搜出来的小人儿,上面扎的是郡主的八字!姨奶奶所说的那马奴的狼牙,也在枕头底下搜到了。”
瞧见血淋淋的小人,脸色本就有些病态的云箬箬骇地惊叫出声,云毅忙护着她,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箬箬莫怕,父王在。”
转头对上还跪在采薇尸身旁的云映仪,冷哼一声,一脚踹上她的心窝。
“孽畜!本王自问这些年从未亏待过你,你倒好,箬箬回来才没几日,就被你咒得几天下不来床!”
云映仪和着口中的血沫,咽下刚到喉头的“父王”二字。
从那日起,她被关入了柴房,赵嬷嬷每日都会来一次,割开她的手腕取上一碗血,说只有这样,才能让云箬箬好起来。
第一次取血时,她反抗过、挣扎过,也哀求过,换来的却是更疯狂的虐待。到后来,云映仪只是沉默,沉默地受着。
云毅为云箬箬准备了认亲宴,因着赵氏对寻回云箬箬有功,云毅将赵氏接到了王府中,认她做义妹,和云映仪定亲两年的定国公世子孟书惟对云箬箬一见钟情。
云箬箬性格乖巧可人,不似她沉闷呆板,王府上下都喜欢这位郡主,不仅如此,自她回来之后,临安城里的贵妇小姐纷纷给她下帖子,邀她去赴宴……
只等为云箬箬补办的及笄礼结束,就将她送去庄子上……
父王她可以不在意,王府上下也不在意,甚至孟书惟和云箬箬如何都没有关系,唯独阿兄……
云映仪记得,从她学会走路的那一天起,云玦便一直护着她,每当她跌倒,云玦总是第一个冲过来扶她起来,轻轻地拍去她身上的灰尘。
只要云玦在王府,云映仪的一日三餐都是和他一起吃的,就连云玦去了太学之后,两人都会互相写信,隔三岔五便有小厮送过来给她解闷的新奇玩意儿。
偏偏待她最好的阿兄也不愿意信她……
啪——
看着摔在地上还未雕成形的木头小雀,云映仪所有希望都在这一刻坍塌。眼神木然,一动不动的任她们在胳膊上还未愈合的伤口处划开口子。
可这次取完血后,赵嬷嬷并没有和其他几人一起离开,脸上的表情越发阴沉,从袖子中拿出一只小巧的瓷瓶。
赵嬷嬷的身影连带着四周的墙壁仿佛都在慢慢逼近,压迫着呼吸,铁钳一般的手臂紧紧扼住云映仪的脖子。
“不……不要……”云映仪的双手无力地拍打着,见状,赵嬷嬷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云映仪眼中溢满生理性的泪水,拼命摇着头,赵嬷嬷寻准时机,钳着她下颌的手力道大得要捏碎骨头一般,毒药径直灌入,逼着云映仪全部咽下后,露出满意的笑容。
“别怪我心狠,你虽是我看着长大的,终究不是小姐血脉,不如和你那老子娘团聚了,早日投胎才是!”
云映仪半伏在地上,五脏六腑疼得像被搅成了一团,又被赵嬷嬷扔回草堆,她口中发出“嗬嗬”的声响,七窍流血,模样骇人,宛若从地狱爬上来索命的女鬼!
六月的天气,赵嬷嬷平白无故打了个寒战,啐了一声:“晦气!”
柴房的门被重重地关上,云映仪紧紧蜷着,不由自主地开始抽搐。
临死前,她倒是清醒了些。
新皇喜怒无常,先帝所出的八子一女如今只余今上和他的同胞妹妹。若是晋王府这遭混淆皇室血脉的事被人捅上去,晋王府上下恐怕要掉一层皮。这世上,只有死人不会说话……
可她又做错了什么,要受如此折磨?
离了王府郡主这个名头,她甚至连采薇都护不住……
云映仪仰面,眼泪无声滑落。
“咔哒——”
寂静中,门锁被劈开的声音尤为突出。
那人看了看里间的境况,侧身让开。
“主子,好像……来晚了?”
意识迷糊中,云映仪看到了一片明黄色的衣角,以及男人无语中带着些薄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