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凤仪宫的青砖地上,容央跟在谢同銮身后,脚步略显迟疑。宫门处,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慈宁宫的方向。
昨日练罢,谢同銮破天荒地没回宫,反而留在丞相府吃了饭。容央正奇怪时,他才说原是宫中的那位皇后娘娘想见见她。
容晏同她讲过,皇后和她母亲谢瑶华乃闺中密友,但她自幼身体不怎么好,生下谢同銮后身体便更不好了,一直在宫中养病。谢瑶华最初学剑,就是为了保护这位皇后娘娘。
“别担心。”谢同銮侧身低语,“太后还在西山礼佛,拓拔小姐也被禁足在家。“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这是父皇给的通行令。”
凤仪宫的宫女见到他们,笑着打起珠帘:“娘娘念叨半天了,可算把容小姐盼来了。”
殿内,皇后正坐在绣架前,见二人进来,立即放下针线起身。她身着家常的藕荷色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全然不似容央想象中那般威严,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气色却看起来不错。
“好孩子,快过来。”皇后拉着容央的手上下打量,眼中泛起泪光,“真像……当年我在宫外第一次见到瑶华时,也是这般年纪。”
容央这才明白,原来皇后与母亲早就认识了。她恭敬地行礼:“臣女见过皇后娘娘。”
“叫什么娘娘,”皇后拭了拭眼角,“唤我舅母便是。当年我和你母亲结拜时说过,我们是亲人,以后的孩子也是亲得不能再亲的人。”
说着瞥了眼站在一旁的谢同銮,“灵渊,你说是不是?”
谢同銮轻咳一声:“母后说得是。”
皇后拉着容央坐下,从案几上取来一个锦盒:“这是瑶华当年存在我这儿的。”盒中是一对翡翠耳坠,“她说若是生了女儿,就留给女儿做嫁妆。但她存不住东西,就放在我这里了。”
容央指尖轻颤,翡翠触手生温,仿佛还残留着母亲的温度。
“舅母……”她声音哽咽。
皇后拍拍她的手:“好孩子,以后常来宫里坐坐。灵渊若欺负你,尽管来告诉我。”
谢同銮无奈:“母后,我何时……”
“你小时候可没少调皮。”皇后笑着揭短,“有次和赵祁玩,还不小心还把他推荷花池里了。”
容央忍不住笑出声,谢同銮耳根微红:“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午膳时,皇后特意命人做了谢瑶华当年爱吃的菜色。容央尝到一道杏仁豆腐,突然怔住——这味道竟和她在东瀚时,每逢生辰给自己做的一模一样。
“你母亲最爱这道点心。”皇后轻叹,“她总说,等有了女儿,要亲手教她做。”
离宫时,皇后执意送他们到宫门口。春日的风吹落满树海棠,容央走在谢同銮身侧,忽然觉得这座曾经令她畏惧的宫城,似乎也没那么冰冷了。
“多谢殿下今日……”容央轻声道。
谢同銮打断她:“叫表哥。”见她愣住,又补充道,“母后不是说了么,我们是表兄妹。”
容央抿嘴笑了:“多谢……灵渊表哥。”
宫墙下,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谢同銮看着容央发间落着的海棠花瓣,突然想起儿时谢瑶华摸着他的头说:“灵渊要照顾好弟弟妹妹。”
那时他不明白,现在才懂,原来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第二日,谢同銮站在丞相府的梨树下,看着容央一招一式地练剑。春风拂过,带起一片雪白的花瓣,有几片落在她的发间,像是特意点缀的珠花。
“练了这么久,也该歇歇了。”他突然开口。
容央收势转身,额头还带着细密的汗珠:“殿下怎么来了?”
谢同銮随手摘下一片梨花瓣,漫不经心地说:“路过而已。”他走近几步,突然道:“你到上京这些时日,可曾好好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