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相寻回女儿的消息在一夜间传遍了上京勋贵人家。
虽说容相和宫里都没有宣告她的身份,但是消息却是实打实存在的。
谢雍的外甥女,容相的独女,还是瑶华大长公主的女儿……
这随便一层身份下来,都得压死个人。
听说那女子在东瀚长了十五年,还是作为东瀚的质子过来的,众人好奇的同时,也都吩咐自家在学宫进学的儿郎多打听些风向。
北燕学宫是由瑶华大长公主牵头建的。三国之中,北燕蛮荒之名人尽皆知,自从瑶华大长公主从东瀚游学归来后,便上门去拜见了连任两朝太子太傅的赵阁老,之后又入宫见了先帝。
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只知晓几个月后宫中以为谢瑶华和谢雍选伴读的名义,叫来了上京几乎所有官员的子女入宫。
后来,这些贵族子弟大半都入了学宫,成为了学宫的第一批学生。
春日的阳光撒在学宫的屋檐上,映出一片金辉。
北燕学宫坐落于皇城的东南角,占地广阔,建筑恢弘。学宫的正门上方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书“文华殿”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是先帝亲笔所题。
学宫四周环绕着高大的红墙,墙内绿树成荫,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俨然是一处集学问与雅致于一体的圣地。
学宫的课程设置极为丰富,既有传统的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也有兵法韬略、天文历法,甚至还有瑶华大长公主从东瀚带回的异国学问,如算学、音律、医药等。
学宫的夫子们皆是北燕的名士大儒,其中不乏曾在朝中任职的重臣。每日清晨,学宫内便响起朗朗读书声,午后则是学生们在夫子指导下讨论学问、切磋技艺的时光。
学宫内的座位安排也颇有讲究。正殿中央是夫子的讲台,台下分为左右两列。左列为北燕贵族子弟的座位,按照家族地位高低依次排列,最前排的座位自然是留给谢家、容家、拓拔家等顶级勋贵的子弟。
右列则是质子的座位,虽然他们的身份特殊,但学宫并未刻意区分尊卑,座位安排更多依据学识与年龄。不过,各国质子们大多自觉坐在后排,以示谦逊。
后院是一片广阔的园林,园中有假山流水、竹林花圃,是学生们课余休憩的好去处。每逢春日,园中百花盛开,学生们常在此吟诗作对,或切磋武艺。瑶华大长公主在时,偶尔也会亲临学宫,与学生们一同探讨学问,甚至亲自教授音律与骑射。
学宫内的学生分为两类,一类是北燕的贵族子弟,另一类则是来自东瀚和南夷等国的质子。
北燕贵族子弟大多身着华丽的锦袍,头戴玉冠,举止间透着几分傲气与从容。南夷质子到的比云映仪早些。
南夷质子共有两人,一男一女。
萧煜是南夷王族,十七八岁的样子,身形修长,面容清俊,身着一袭墨色长衫,衣料虽不显奢华,却质地细腻,隐隐泛着淡淡的光泽。
长衫的袖口与领口绣着银色的暗纹,纹样是南夷特有的藤蔓与飞鸟,象征着自由与坚韧。腰间系着一条深灰色的宽腰带,腰带上挂着一枚白玉佩,玉佩雕刻成一只展翅的鹤,栩栩如生。
长发用一根墨玉簪随意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为他清冷的气质增添了几分慵懒与随意。脚上穿着一双黑色布靴,靴面上绣着简单的云纹,步履间轻盈无声。
另一人则是南夷圣女苏璃。她容貌清丽,眉眼间带着几分灵动与倔强。与萧煜喜玄色不同,她的衣服以浅色为主,今日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裙,裙摆上绣着淡蓝色的水波纹,仿佛将南夷的江河湖泊穿在了身上。长裙的袖口与领口点缀着细小的珍珠,珍珠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为她增添了几分温婉与典雅。
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发间别着一枚银制的发簪,发簪的顶端雕刻着一朵绽放的莲花,莲花的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淡淡的清香。腰间系着一条浅蓝色的丝带,丝带上绣着几朵小小的兰花,与她清丽的气质相得益彰。
苏璃的脚上穿着一双浅色绣花鞋,鞋面上绣着几只翩跹的蝴蝶,步履间仿佛带着春风,轻盈而灵动。清新淡雅,虽不似拓拔蓉那般华丽,却自有一种出尘脱俗的美感。
夫子还未到,学宫正殿内一片低声细语。几位贵族小姐围坐在苏璃身旁,手中捧着绣帕或书卷,目光却不时瞥向殿门,显然心思早已不在书本上。
“唉,你们说今日容相那位小姐会来吗?”一位身着粉色罗裙的少女低声问道,这是礼部侍郎家的嫡女,名叫柳如烟,平日里最爱打听这些闲事。
“谁知道呢?”
另一位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少女撇了撇嘴,她是兵部尚书家的次女李婉清,性子直爽,说话从不拐弯抹角,“听说她刚从东瀚回来,连宫里的规矩都不一定懂呢,哪能这么快就来学宫?”
“可她毕竟是容相的独女,还是瑶华大长公主的女儿,身份摆在那儿,谁敢怠慢?”柳如烟压低声音,眼中带着几分羡慕与嫉妒,“若是她来了,咱们可得小心些,别得罪了她。”
“得罪?”李婉清冷笑一声,“她再尊贵,也不过是个刚回上京的‘外人’,连个正式的封号都没有。若是封了郡主,那位能乐意?”
她口中的“那位”,自然是指拓拔蓉。拓拔蓉是拓拔钧的独女,自幼聪慧过人,容貌更是烈如火焰,是上京勋贵圈子里公认的“第一贵女”。
她骨子里有着不容侵犯的傲气,若是容瑾被封为郡主,地位直逼拓拔蓉,恐怕会引来不少风波。
“说得也是。”柳如烟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拓拔家那位可不是好相与的,若是容小姐真来了,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你们别瞎猜了。”一直沉默的苏璃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如泉,“容小姐来与不来,与我们何干?何必在背后议论他人?”
柳如烟和李婉清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显然没料到苏璃会插话。她们对视一眼,讪讪地笑了笑,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