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要看云小姐有多少本事了。”陆子渊拉开车门，亲自请云千月上车。
黑色迈巴赫在宽敞街道上飞驰而过，迎着天际微微露出的一点朝阳。
路上有环卫工人也有早起出摊的早餐店家，店主打开蒸笼，热气蒸腾而起，露出松白宣软的大馒头，油条从油锅里捞出来搭在钢网上沥油。
云千月看着人间烟火气，满足叹慰一声，“只要钱到位，一切都有可能。”
“哦？”陆子渊勾起唇角，手指摩挲这手腕上的珠子，戏谑地说，“云小姐倒是自信，若我说我想让时光逆转，回到十年前呢？”
云千月挑眉，“凡事都有代价，这个代价——”
她上下打量了陆子渊一眼，“你虽有紫气也有功德金光在身，若是往前一百年，少说也是个清贵王爷，可惜，逆转时光的代价，你还付不起。”
陆子渊愣了一下，沉默片刻，抬起左手腕，“你能看出来这珠子是什么吗？”
云千月平静地说：“紫檀适合养魂。”
和用心头血养的鬼不同，紫檀养魂是将自身的气运分出去滋养魂魄，即使是天命之子养魂，最后也会变得平凡平庸，若是普通人养，会耗尽气运，倒霉而死。
陆子渊神色认真又迫切，像是找到了救星，“看来云小姐是有本事的人，我想最后见她一面，哪怕是在梦里，至于价钱，云小姐随意开。”
“我还以为你会让我救她。”云千月诧异，伸手，“珠子给我看看。”
接过珠子仔细感受，里面的魂魄很微弱，就像是用竹篮打水，即使是用紫气来养，也只是保存了一点点魂魄不散。
“死了多久了？和你是何关系。”
“云小姐莫要开玩笑，你又不是大罗神仙，人死不能复生，这道理我懂。”陆子渊眉头抽动，蹙起来，声线微微颤抖，“是我妹妹，已经十年了。”
云千月看了他一眼，她就是死而复生那个，肉身被恶鬼分食，魂魄也曾千百次被撕碎又重聚，当年她可是要飞升的人啊，若是没有师弟的暗算，说不定真的得道成仙了。
车里陷入一瞬的沉默。
陆子渊迟疑片刻又问：“你怎么不叫我放下执念？当初我求空远大师，让我见妹妹一面，他说人死后就该去往生，让我放下执念才得以解脱，可我不想解脱，陆雪薇，她是我妹妹，我欠她一个道歉。”
这句道歉十年都没机会说，愧疚压在他心底，快把他折磨疯了。
“随心才是最大的修行，想得到的东西，想做的事情就要做，想骂的人就要骂，想杀的人也要杀，否则会乱道心。”云千月语气平静，好像只是在说一件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车子确实歪了一下，司机和副驾驶的助理都吓得一身冷汗，昨晚他俩把陆子渊送到酒店后就去不远处的普通酒店住了一晚，结果助理大半夜接到总裁的电话，才知道出了人命，而总裁还是目击证人。
匆匆赶到派出所，一了解差点吓尿了，再一了解，好吧，总裁是被这个云小姐坑了。
结果现在，云小姐居然说想杀的人就要杀！杀人是犯法的！
陆子渊试探地问：“云小姐有想杀的人？”
云千月拿着珠子在他身上蹭了蹭，沾染点紫气，“这魂魄是她死后很久才收到这珠子里的吧，都散得快差不多了，只有一魂一魄，无感无意识。”
看来是有。
陆子渊不再追问，只说：“我妹妹死后三天，我才寻到道天宗的道长帮我收魂。”
又是道天宗啊。
云千月给珠子还回去，“如果只是想让她魂魄修补起来，道个歉，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至于这代价，需要你身上的紫气来换。”
紫为贵，命格贵的人可不好找。
陆子渊毫不犹豫，“好。”
云千月笑起来，“别答应得太早，你出身富贵权钱势都有，众人追捧，高高在上，可你的紫气要是没了，就会和普通人无异，你拥有的这些东西都会失去。”
这是从金字塔顶端跌落，这种落差，没几个人承受得住。
陆子渊握紧珠子，身在权力和钱堆里，他最了解这些东西的好处，胸腔起伏不定，车里再次陷入安静。
助理李明坐立难安，终于忍不住开口，“总裁，二小姐已经死了那么多年，您现在是陆家的掌权人，您要是变得普通，那陆家只怕是要落入二房手中，您……”
您可不能糊涂啊。
一个平庸的，资质普通的人，是没资格掌管庞大的陆家的。
陆子渊垂下眼睫，浓密如鸦羽的睫毛在清晨的光亮下投下阴影，眼皮微微颤抖，宣示他的纠结和不安。
云千月并不催促，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两全的办法，多的是纠结和选择。
回到酒店，陆子渊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清贵模样，“云小姐……”
“你什么时候想好联系我就好。”云千月在第八十八楼下电梯，昨天经理说这里有免费的早餐，免费的东西不吃白不吃。
陆子渊笑了一下，“好。”
云千月在各式早餐之间穿梭，足足拿了两盘，选了一个东边靠窗的位置，看朝阳。
可惜还没享受两分钟，就被手机铃声打扰，打电话的是张永林，“云大师，我和老婆昨晚对着你给的符纸喊儿子名字，可是，他没回来。”
云千月拿着叉子的手顿住，眼眸一瞬间凌厉起来，盯着面前的三明治，“确定没有回来吗？”
“真没有，我们等了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张永林心慌，“大师，你说我儿子会不会出事了啊？”
这几天他可听说了不少事情，先是他儿子的尸体被找到，然后叶家二少声称看见鬼，周随安莫名其妙的死了，昨天下午赵长则赵总差点被鬼上身，昨晚全海城顶级酒店出命案……
突然之间这么不太平，不少云城有头有脸的人都私下里联系道士和尚前来。
不少和尚道士都往海城聚集，他儿子不会被那些道士打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