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春抬头,目光死死盯着王永泉他妈,“还有你,是你给我下药!”
她冲过去,追着人砍。
门口涌进来一群人,手拿砍刀或是举着锄头,凶神恶煞,村长脸色阴沉,“快,把这三个女人抓住,谁抓到就算谁的。”
一伙人看见云千月和傀儡,早就起色心,有村长这话更是肆无忌惮,“村长,要是我们四五个人合力抓住一个人,那怎么算?”
“那就一起上,女人吗,再嚣张也能睡服!”
云千月闻言笑起来,“好啊,这下,杀人就真的师出有名了。”
梁小春面对这么多人瑟瑟发抖起来,她隐约记得,两年前,她找到一个机会逃出去。
和村里另一个被抢来的女大学生,原本一切的计划都很顺利,逃跑也顺利,可跑到村头山里时,遇到了两个捡柴的老奶,那两个老奶一看见她们,立即就大喊,很快整个村里的人都追上来。
也是那天,和梁小春一起逃跑的一个女人被这些人弄死,她也被打到三个月下不了床,只要看见村里人,她的脑海里都是那天的情景。
她想不明白,这些村里的女人,怎么就能做男人的帮凶呢?
她想退缩,傀儡控制着她冲上去,锄头挥来,她一个侧身躲过去,又一个后空翻,脚踢在一个人的下巴,那人的嘴瞬间血流如注。
梁小春惊呆了,看着自己的腿,她的眼睛猛然迸发出亮光,她打得过这些人!心中血液沸腾,一提刀冲上去!
云千月却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后退两步,双手结印,随即念起招魂咒:“天地耳月耳日,万物生灵,听吾敕令,速速现形!”
大风平地而起,瞬间乌云蔽日,只片刻功夫,初升的太阳失色,天地只剩下阴沉沉的一片,有冤魂自村子四面八方涌来,在王成院子里聚集。
云千月下令:“今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去!”
随后又施法,掏出白无常的白幡纸人抛向天空,“恩怨相清,不计善恶,开!”
以白幡为阵眼,将整个村子罩在阵法之下,有此阵法足以屏蔽外面的一切,就连生死簿和地府都查不出来这些冤魂杀过人。
出了此阵法,那些冤魂手上的人命恩怨都会清空,依旧可以按照原本的命格去投胎,不背任何孽债。
村民看见纷纷现形的鬼魂,看着那一张张惨不忍睹又无比熟悉的脸,都是在他们手上丧命的,如今真的见鬼,还是惊恐大叫,朝着院子外面跑去。
一扇门哪里一下子挤得出去那么多人,十多个人卡在门框上,后面的人推,中间的人挤,院子里的人看门出不去,纷纷爬墙跑出去,那些冤魂纷纷去追,村子里上演我追你逃,你插翅难飞的戏码。
砰—王成家的牛圈轰然倒塌。
梁小春看着眼前拴住她三年的地方就这么没了,一瞬间,肩膀一跨,软软栽倒在地上。
云千月走过去,手指搭上她瘦骨嶙峋的手腕,这姑娘情绪起伏过于激动,又加上常年营养不足,低血糖,这会撑不住倒下了。
低血糖吗?
她起身,慢悠悠地去翻王成家的厨房,厨房里脏乱差,苍蝇乱飞,连个冰箱都没有,她打开木柜子,里面都是残羹冷炙,能吃什么都没找到,她又去客厅里,只有些烟,水果糖什么都没有。
云千月蹙眉,轻巧翻过墙,推开隔壁家的客厅门,里面传来小孩子的哭声,还有女人哄孩子的声音,她扬起眉,果然在客厅找到一些糖,她抓起一把就走。
到王成院子里,剥开糖纸塞两颗进梁小春嘴里,这才悠闲地逛王成的家。
王成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父母早亡,梁小春怀过两次孕都没保住,还好没保住,王成这种基因根本没有遗传下去的必要。
院子里的人已经跑光了,四周都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音,整个村子,犹如一场猎杀游戏,到处都是血,残肢断臂!
和地狱也没什么区别。
云千月走出院门,王成的身体已经成为一摊肉泥,早已经被村里人几百人踩踏成了扁扁的一片贴在地上,血顺着小路流下村子中间。
她踩着血,用符纸一家家地搜寻有没有被关起来的女人,找到地窖或是屋子里或是牛圈猪圈里有人的,她都打开门进去看。
如果是被拴着,她就砍断铁链,解开绳子,让那些人走,那些女人有精神失常的,也有刚被骗来还一心想着逃跑的。
她们见到云千月砍断铁链,无一不是眼睛发光,像是看见救赎。
如果只是缩在角落里躲鬼,她也不干涉,能躲起来逃过一劫的人,说明手上没有人命,那些鬼都能原谅,那她何必计较。
一直到早上九点,云千月走过每一个家里有人的屋子,路上都是尸体,血流成河,和屠村也没有什么区别。
看着那些报完仇,由一团团黑气变成半透明的魂魄,她知道,这个村里的仇报完了,于是收起纸人,撤掉阵法。
那些被救出来的女人都跟在云千月身后,被拐来很久的,神志不清的由清醒的人扶着带着,谁都没有抛下谁,共有十四个女人,目光灼灼地跟着云千月往村子外走去。
一直到离开村子,有人回头,还能看见小道上的血,触目惊心,可她们一点都不怕,互相安慰,“没关系,整个村子里就没什么好人,而且死掉的姐妹们不会杀害无辜人,死的人都罪有应得!”
梁小春麻木地走在最后面,她以为会死,所以杀人,可是现在,她真的踏出这个噩梦村子,她又害怕起来,她手上有人命。
出去了也是死,外面也没有在乎她的人,她在村口石碑处站住,看着那些往外走的女人的背影,泪流满面,蹲下身捂脸痛哭起来。
她就这样活在村里吧,反正坏人都死光了,王成也死了,以后她就住在王成家里,至少在这里,她能霸占王成的房子,能有落脚之处,要是走了,她又能去哪?
云千月回头,遥遥看着那个石碑前瘦弱的女人,“你不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