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瞅瞅,那家寒士蜂窝煤呢?”关雎鸠饶有兴趣地四下观望,口中念念有词,“居然找不到一个客人吗?啧啧。”
“强肾丹门口能排出两个队,蜂窝煤却是半个顾客都没,真惨呐。”关雎鸠捧腹大笑,“也是活该。小许也就是运气好,捣鼓出了个强肾丹。”
“一旦没了强肾丹,他就现了原形,做人不行,做生意更差!”
在县丞大人冷笑时。
三个书生拱手:“请让让,这位老伯。”
“说谁老呢?”关县丞大怒,平常姨太太们都是夸他“鹤发童颜”和“老而弥坚”的,而宾客们也都盛赞他“风华正茂”和“身强体健”。
书生疑惑地反问:“可您头发都花白了……算了,劳驾大哥您让路,我们急着去买蜂窝煤呢,再耽搁怕是要排队到晚上了。”
“是啊,万一打烊了,看不到欧阳雪舞……哦不是,见不着许灵均公子这位大贤,必是我们一辈子的憾事!”另一个书生感慨。
他们仨,正是昨夜见证了蜂窝煤燃烧整夜的陈生、王有才和宋得志。
一听这话,关县丞勃然色变;“你们是来排队买蜂窝煤的?”
“当然了,您不是吗?”陈生疑惑地问,“可满街人,不都是冲着寒士牌蜂窝煤来的吗?”
“你们两个老头,找茬是吧?既不是来买煤的,干嘛挡道妨碍我们抢购呢?万一卖光了,岂不是血亏!”王有才烦躁地推搡开关雎鸠和吴有涯。
县丞大人的护院们都很恼火,正欲挽袖子教训三个笨书生一番。
“你们干嘛?”书生们顿时很紧张,唯恐对方动粗,蜷在墙角瑟瑟发抖。
关雎鸠却摆手,示意护院们退下,蹙眉询问:“你们是县学书生,君子远庖厨,干嘛来买蜂窝煤呢?”
“切,说得好听,还不是因为官府把县学给我们的津贴都贪墨了。”王有才恨恨地道,“本来,过冬前,县学该给每个童生发十担柴的,但多少年没见着了。我们不自己买点生火的,岂不是早冻死了?”
关雎鸠老脸一红,他忽地意识到,县学的学官把那些柴禾都拉到自家后院,孝敬他这个县丞了。
“不止是咱们,两条队伍的人都是冲着蜂窝煤来的。”陈生温和笑笑,说出一个令关雎鸠目瞪口呆的事实。
“什么?他们不是冲着强肾丹来的吗?”他气急败坏地追问。
宋得志撇嘴:“强肾丹昨日就销售一空,等着补货了。所以,今天人家直接挂着打烊的牌子,不开门的。”
“我……曰!”
关雎鸠脸色大变,竖起耳朵静听众人的交谈:
“我家炊饼店有了它,每月能额外多赚100多文钱呢,真得感谢寒士牌蜂窝煤啊。”
“我大清早去摸了炉灶,居然烫手你敢信!真就一块蜂窝煤能烧到天明,一点也没骗人。”
“这个冬日,有蜂窝煤取暖,咱也不怕冻僵了。俺娘有冻疮,今年我会把全家烧得暖烘烘的,让她好生过日子。感谢许大善人的廉价蜂窝煤!”
“据说加工蜂窝煤的作坊,还能无限畅饮苞米糊糊,不得不说,许灵均公子对手底下人真是好到没话说。”
“我家舅子已经去荡虎山投奔他了,据说他的后盾是赵国欧阳门阀,未来可嘉啊。”
关雎鸠越听越是脸色煞白。
一旁的吴有涯却沉浸在即将大赚特赚的喜悦中:“姐夫,我们的三成利润看来会很多啊!倘若每天都大排长龙,寒士蜂窝煤的赚钱能力,绝对不比大乾强肾丹弱!让我算算账……”
“咱们四方县,好歹有近万人。就算三千户吧,每日都得烧一个蜂窝煤,那就是每日三千文钱啊!而很多大户和生意人,会烧得更多,总体就得翻倍算,那这就是整整六千文!”
吴有涯掏出小算盘,噼里啪啦乱敲:“市价一两银可换八百钱,这就是日入七两半的银子!!!”
他美滋滋地说着:“一个冬日下来,便足足能有近千两的入账。”
“哼,才千两的生意,瞧你那嘴脸。”关雎鸠格外不屑。
吴有涯却精神抖擞地提醒他:“姐夫,四方县仅是弹丸之地,人烟稀少,可全大乾呢?一旦大乾的商人们得知,世上竟有一文钱一块的蜂窝煤,能整宿取暖,必定蜂拥而至啊!届时,寒士蜂窝煤狂赚一万两,甚至十万两都有可能!我们的分成,也可能高达万两白银……”
关雎鸠登时沉默下来。
他可以无视上千两的利润,继续与许灵均为敌。
但在上万两的分成面前……
“我家三女儿国色天香,虽不及那苏媛媛,但也是极品美人。”关雎鸠一脸严肃地道,“你说,我若将她赠予许灵均做妻,让他将苏媛媛降为妾,可否让他改口叫我一声贤婿?”
……
“我叫他一声老登,姓关的可敢答应?”
一日后,当吴有涯怀揣着姐夫的联姻提亲,抵达荡虎山说明状况,许灵均直抒胸臆:“还叫他一声贤婿呢……尔母婢也!汝父类犬!”
苏媛媛本来俏脸煞白,生怕许灵均同意。
毕竟,她仅是一介罪臣之后,身无分文,除了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遗世独立、冰肌雪肤,貌若天仙,简直一无是处。
但听到许灵均如此直白拒绝,她依旧感动得不行,忍不住嘤咛一声投入夫君怀中:“夫君待我如此,媛媛此生无憾了。若是你真做了关县丞的乘龙快婿,他对夫君的事业比媛媛有用多了,我愿意退位让贤,请夫君写休书吧。”
许灵均赏给她一记脑瓜崩儿,哼道:“除非是传说中的赵国女帝哭着喊着要嫁给我,我才会考虑让媛媛你……赶紧退婚跑路,免得她因妒生恨派十万禁军追杀你。”
一旁的欧阳雪舞狂翻白眼,丫鬟小桃更是疯狂撇嘴。
“女帝赵瞾,乃我大赵中兴之主,将来可能统一列国,你真是凑不要脸。”小桃说出了小姐的肺腑之言。
吴有涯讪讪地阖上嘴巴,心里考虑如何将此事圆过去。
“我倒是好奇,关雎鸠为何一改往日嘴脸,肯服软了?”许灵均岔开话题,若有所思地道,“难道说……寒士蜂窝煤的销量,大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