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灵均噙着微笑道:“我来买铁,是想赠县丞大人一笔价值上万两白银的大富贵。”
“哦?你说,我听着。”
关雎鸠早已火冒三丈,但考虑到许灵均的大部队可能藏匿在县衙外,一旦姓许的掷杯为号,他便老命休矣,所以关县丞还是耐心地保持和蔼微笑。
许灵均正色道:“我准备厚着脸皮接受县丞大人赠予的两个旺铺。”
“哈?”关雎鸠暴怒。
对于许灵均的勒索,他简直受够了。
“送!我回头就把地契送给你!这样的铺子,我麾下就有两个闲置的,都跟县衙很近,是好地段!”吴有涯赶忙哭丧着脸打圆场,他是真的没底气,而且远远比县丞姐夫更怕。
因为他祖宅河后村,跟许灵均这个煞星,就仅有一河之隔。
许灵均那一支能歼灭金毛虎的民兵,如果用来对付自己,简直就跟弯腰拾芥、张嘴喝粥、反掌观纹一般容易。
“很好,吴有涯贤兄,待愚弟真是掏心掏肺啊。”许灵均露出感动的模样。
吴有涯连道不敢,心说:我若不掏心掏肺,你就要真·掏心掏肺了。
接下来,许灵均正色道:“这两个铺子,一个售卖大乾强肾丹,一个经营蜂窝煤和专用铁炉。前者的财路,想必二位都是心里有数。而后者嘛……赵国欧阳商团,已支付三万两,购买了独家专营权。”
“什么?!”
关雎鸠和吴有涯震惊了。
“我在四方县搜刮……咳咳,经营了十年,都没有这般家底!你这劳什子‘蜂窝煤’的专营权,居然便能卖出三万两?”一时间,二人连生死威胁都看淡了,眼神再次热络起来。
许灵均淡淡笑笑:“口说无凭,眼见为实。小小强肾丹,是我许某人所有本事中最不值钱的旁门左道罢了。蜂窝煤,才是我一身真本事的牛刀小试!”
“总之,这两个铺子的利润,我可以与两位七三分成。”他瞥向吴有涯,“我七,你一,你姐夫二,如何?”
“好说!好说!”
吴有涯万万没想到,居然因祸得福了,能够在强肾丹的生意中分一杯羹。
关雎鸠心中恐惧的大石,终于落地,长吁了一口气,然后拍拍手:“让我的九姨太来,亲手给许灵均公子倒酒!我们四方县有这样的剿匪英雄,何愁不能兴旺啊!”
于是,今夜宾主尽欢。
席间,关雎鸠忍不住再次试探:“许公子,我县衙中此刻有数十衙差,加上满座高朋的上百家丁,可谓是打手云集。你当真不怕?刚刚我派人去问了守门官,他告诉我,你们仅有三人骑马入城,根本就没有后援。”
一旁的刘小别登时急眼了,准备起身拼命。
许伟却是一把将其摁住,摇摇脑袋。
而这两人的动作,无疑印证了关雎鸠的话语。
“呵呵,我本就不是来找茬的,有何可怕的?”许灵均悠哉地吃肉饮茶,随意地敬县丞一杯酒,“再说,我们一起做生意,财源滚滚。而若是非要拼个鱼死网破,大家一起亏光光,我相信能够统御四方县十年的县丞大人,断然不是此等蠢人。”
随后,许灵均随意地提及自己的几个后手:“假如,我是说假如,您真的能将我宰了,那我的发妻就会携强肾丹的方子,跟随欧阳商团远遁赵国,将方子献给赵氏皇族。届时,她会用一万两的真金白银,悬赏您项上人头。须知,赵国多的是亡命徒,重赏之下,您焉有活路?”
关雎鸠瞳孔骤缩,旋即释然:“说的不错!许公子是个实诚人呐,您缺妾侍否?我有十三个女儿,待字闺中,从八岁到三十岁都有,您可随意选取……”
“咳咳,暂时算了,您还是甭给我加派精役了。这大乾的精役实在猛如虎,在下肾虚,根本遭不住。”许灵均顿时一口酒呛住,连忙谢绝对方的拉拢。
关雎鸠笑了:“你不是有强肾丹吗?”
许灵均正色道:“关县丞有所不知,强肾丹虽是灵药,但男人嘛,贪欲太甚,往往食髓知味,沉溺在酒色的刮骨钢刀中,最终美人乡变成英雄冢,反倒害了我们的性命。有节制,方为长久之道。”
吴有涯立刻溜须拍马:“许公子高见,在下佩服!没想到您小小年纪,就能看破红尘,实在是令我等老朽汗颜啊。”
一番接触后。
关雎鸠已彻底转变态度,再无敌意,心中也惊艳于许灵均的非凡谈吐。
于是,酒到酣时,县丞大人再度示好:“许公子如此英豪,我以大乾朝廷的名义,赠您一个诨号——镇三山!希望您能自建团练武装,招募乡勇,保卫咱们四方县的太平!”
他以官方名义,授予了许灵均的团练之权。
也就是说,许灵均能够合法拥有民兵乡勇了,但按照大乾律,数量须得限制在五百以内。
许灵均大喜,立刻拱手致谢。
虽说关雎鸠这只是一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因为哪怕他不同意,许灵均也必定会为了保护自己的生意招兵买马。
但有了官方认证后,还是能省却很多麻烦,这个人情他收下了。
“来,我再给你斟一杯酒,咱们相逢一笑泯恩仇!”宴席末了,关雎鸠又主动劝酒,满脸诚恳。
许灵均噙着谦和笑容,一饮而尽,然后告辞。
宾主尽欢,各自退场。
但就在许灵均踏入夜色的一刹那,他和关雎鸠脸上的笑容同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只有冬夜般的肃杀冷酷。
“不要被花花世界迷了心窍,切记一点。”许灵均发现许伟和刘小别都很兴奋,沉浸在被富商小官奉承的虚荣中,不禁冷下脸来提醒,“若不是我们本领高强,堂哥,今儿个就是锦毛虎将你我的首级作为大礼送给姓关的。我家媛媛和你的美桂香,也会被送到后衙,沦为关雎鸠的禁脔!”
“不要被许灵均的惺惺作态麻痹了,那小子是虓虎,天生养不熟,早晚要噬人的!”同一时间,关雎鸠也是一巴掌拍在吴有涯的脸上,森森地告诫他,“他现在之所以没直接宰了咱们,只是因为我们把持着官路,仅此而已。倘若将来我们没了价值,他必定要报复袭村抢药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