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氏照女儿说的,叫丫鬟去找白继业和陈秀儿,只说白继业现在没个正经活干,光靠祖产生活也不行。
她准备拿两千个大洋给白继业,让他好好想想做什么买卖好,商量好了拿个章程给她。
她好去钱庄取钱。
陈秀儿先回了房,坐在雕花酸木椅上,旁边的丫鬟给她上了一杯香茶,她翘着二郎腿喝着茶咿咿呀呀哼着黄梅戏。
没一会儿白继业跨进了屋檐下,一摘脑袋上的皮帽,夫妻两个一对视,眼里都是喜色。
二千现大洋啊,够在繁城买三四座青砖大瓦房了!
陈秀儿将茶杯放下,表情得意:“我就说吧,她手里头肯定还有钱!你叔叔什么样的人物,那是跟督军一起上过战场打过仗的人!怎么可能就这几十亩地和账面上那点儿钱?”
“二千块大洋啊!”陈秀儿比个手势:“她说拿就能拿出来,肯定腰上还缠着不少!”
白继业为着到手的钱兴奋,却也恼怒:“我是继承家业的男丁,她竟留着这么多钱也不告诉我,她好大的胆子!”
在白继业看来自己已经过继来了,那白家所有的东西就全部应该是他的!
陈秀儿扫了他一眼:“还不是你自己心急,我都说了演一演吧,偏偏你不想演,刚过继妈都不想叫,指不定心里有气儿呢!”
她挑了挑眉:“我看呐,是瞧着自己女儿要嫁出去了,今后只能仰仗你,所以手里才露点儿钱出来。”
“她露什么钱,那是我的钱!”白继业气哼哼喝了口茶。
“话是如此,可到底在她手里握着,她不说我们怎么能知道她还有多少?”陈秀儿道。
白继业却一脸烦躁:“敬业在西城不容易,到处缺钱,她却敢跟我玩儿阴的?”眼里一抹狠光闪过,“不如我们把她——”
陈秀儿道:“不行!早不都说了吗?颜儿那丫头跟钟府的婚事是早定下来的,要是她嫁过去受宠,也是帮衬咱们一大家子!”
“有她亲娘在家,也不怕她嫁过去了翅膀硬了不听话。”
陈秀儿又喝了口茶,并不把元氏放在心上:“左右人在咱们家里,她又不出门能花几个钱?”陈秀儿道:“若是颜儿坐稳钟少奶奶的位置,就好好养着。要真是个没用的,就绝不能留在家里吃白饭。”
陈秀儿表情不屑:“二娘那人啊,是个泥捏的性子。随意往她头上栽几宗罪就能把这尊需要奉养的菩萨赶出去。”
白继业却摇头,眼里一抹精光:“赶走岂不是白养他们母女?叫一声二娘,她也不过三十二三的年纪,长的又俊,还是富家太太,之前好几个看上的让她改嫁也不去,过几年晃大了年纪,只能卖去船上,不过她的姿色至少八十大洋!”
陈秀儿哼声:“要说坏还是你坏。”
“这不也是为了我们家?”白继业叹气:“敬业跟我说如今西城的女孩儿读书了才能嫁好人家,那两个祖宗上学堂的费用都够我喝一壶的了,别提还有敬业。”
白继业家的两个孩子上的是这里唯一一间西式学堂,价格自然不言而喻。
“现在不是好了吗?”陈秀儿道:“知道她手里有钱,还怕没办法弄出来?凭二娘那软包子,过后吓她几次就好。”
两人在屋内商议着大洋怎么花用,而趴在门口偷听的小丫鬟则是蹑手蹑脚的离开。
等她把自己听来的消息告知给了元氏之后,元氏早已泪流满面。
“畜生!全都是畜生,他们怎么对的起先夫啊……”
白颜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妈,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既然都看穿了他们的真面目,我们得为自己打算。”
“你是我的亲妈,我若嫁进了钟家,他们拿你威胁我,我怎么办?再者听了那些话,你还敢留在这儿吗?”
元氏泪汪汪的看着女儿,她听丫鬟说那些话,其实也有些腿软:“那该怎么办?我们一走不是就露馅了吗?”
白颜没指望元氏做什么出来,她只要听话不拖后腿就行。
“你不是要给他们二千大洋吗?”白颜的脸在烛火下显得格外沉静:“事情宜快不宜慢,你一会儿先告诉他们,钱要给,但有个要求,然后明天晚上张罗一席请他们吃饭,再告诉他们你的要求。”
元氏看着女儿的脸,不由信服的点头。
……
次日一早,白颜借口说得了个土方子,能早点把脚上的痕迹去了,想去药店抓药,还准备去买些胭脂水粉。
她如今脚还在恢复期,好在如今已经有类似轮椅的东西。
有府里的下人推着,再加上陈秀儿等人也希望她讨钟云生欢心,这些东西不会拦着她买。
买完水粉之后,白颜指挥着下人推自己到了药铺门口,把药方给了下人让他去抓。
随即又叫住了刚从药房抓药离开的一个妇人:“我这里有三块大洋,你想不想要?”
妇人起初还当她是骗子,转身就想走,可白颜直接掏出了三块大洋。
“帮我买两张去西城的火车票,明天早上五点还是在这里,你将火车票给我,我再给你五个大洋。”
那妇人看着银元眼睛都亮了,两张去西城的火车票顶多就一个大洋,剩下的都给她吗?
“我家就住在西口,这里的人都认识我!”那妇人急于做这个,连忙道:“小姐您放心,我不会拿了您的钱跑的!”
白颜将大洋给了妇人:“小声些,我是逃婚走的,若被人发现,钱可不会给你了。”
妇人连忙捂住了嘴:“是,是!”她才不管什么逃不逃婚,有了钱家里小宝的病就能治了,也有米开锅。
“去吧,明天见。”
“好,好!”妇人很快离开。
下人拿着药包出来,很快也推白颜回了家。
如今是冬日,元氏就煮了一大锅的冬瓜排骨汤,又叫丫鬟舀了汤端着分给家里的下人暖身,白家下人不多,一大锅分完每人还能有块肉,各个喝的干净。
等到入夜时分,一张酒香菜好的席面也已经准备好,白继业和陈秀儿入了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