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院长又看了一眼子弹的位置,他的确没有把握能做好这个手术。
他又转头看白颜。
“院长,准备手术吧。”白颜一手还握着徐胜天的手,回头冲院长道。
她这个意思就是她有把握,院长点了点头。
他见识过天才,当然不会怀疑她的本事,光是让伤者陷入假死就能无限提高手术的成功机率。
这会儿他也庆幸让她跟来,徐胜天对奉义来说,同样不可或缺。
“好,我去换衣服消毒,一会儿给你当助手。”一路风尘仆仆,这种状态下当然是没办法做手术的。
白颜当然也需要去清洗消毒,可她要走却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人死死握着。
“别担心啊,你闭上眼数二十下,我马上就回来。”
“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可就生气了。”
徐胜天听话的闭上了眼睛,白颜与小琴在附近找了没人的地方换好了手术服,又用清水洗了手这才进来。
战地的其它护士也已经把手术工具都准备好。
“方院长呢?”却在此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方院长不见了吗?刚才还在?”
沈参谋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马上就要手术了,院长不见了?那大帅的手术怎么办?”
“找人啊,赶紧去找人!”
小琴带上了手套,奇怪的看了一眼外面:“他们不知道是白医生主刀吗?”
白颜做了个手势:“嘘。”
就让他以为没了方院长就没人能做这台手术吧。
她又走至徐胜天身旁,抚着他的脸:那些人都想让你死,她偏偏不让,哪怕半只脚进了鬼门关,她都能捞他出来。
“你回来了。”徐胜天睁开眼,他神色还有些苍白:“我刚好数了二十下。”
白颜轻柔一笑:“我说话算话的,你睁开眼不就见到我了。”
“大帅现在闭上眼睛,等你醒来的时候,我就把你胸口这颗子弹取出来,你信不信?”
这么小一个姑娘要用手术刀挖自己的心,徐胜天应该要拒绝的,他的命很重要,整个奉义都背在他肩上……
“好。”可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的银针给我。”白颜道,小琴很快递了过去。
在徐胜天被扎上银针陷入沉睡之后,白颜确定了他心脏处子弹的位置,很快剖开了那一处的肌肤,到底是离心脏那么近的位置,徐胜天眉头生理性蹙起。
而白颜用镊子已经将子弹夹了起来,叮铃一声响,子弹已经落入了盘中。
很快将他胸口的皮肤缝合好,在上药的过程中她又滴入了高浓度的还原细胞液,以确保他快速的康复。
最后将银针取下,白颜轻轻抹去头上的汗珠:事关他,又怎么能不紧张呢?
“这就好了吗?”小琴讶然,要是别人看白医生那么轻松的取出来,还以为这是一台很简单的手术呢!
白颜目光则是看向还闭着眼的徐胜天,轻声道:“大帅,睁开眼,你安全了。”
徐胜天睁开眼睛,他手伸出来,白颜也明白他的意思,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中弹的时候徐胜天还没想那么多,他这半生都在战场上,见过昨天还说话同铺的兄弟明天就死了的,他不怕死。
可现在他觉得活着真好。
“方院长还没有找到吗?那大帅怎么办,你们中间就没有别人会做手术吗?”沈参谋挑开了营帐进来。
小琴和另外一个护士正要出去,小琴以为他很着急,见状报喜道:“子弹取出来了啊,大帅也安全了!沈参谋,您瞧!”
沈参谋愣了一下:“取出来了?怎么可能!”
他声音忍不住拔高。
原本还手拉着手的白颜与徐胜天目光就都看向了他,沈参谋自知状态失控,连忙调整,做出一副喜极的样子:“谁取出来的,大帅呢?大帅是不是度过危险期了?”
“是白医生取出来的!”小琴骄傲道:“沈参谋别看白医生年纪小,他们家是医学世家,她很厉害的!”
这是一个误会,如今医院大部分的人都还觉得白颜出身医学世家。
白颜低声在徐胜天耳边说了些什么,徐胜天抬眸,冰冷的目光扫了沈参谋一眼:“嗯,好。”
“大帅要休息了。”白颜抬眸,唇轻轻挑起:“院长不是失踪了吗?”
“这是奉义军后方,我想就算是有人掳走院长也走不远,沈参谋,你还是尽快带人去找方院长吧。”
沈参谋皮笑肉不笑,只能道:“好的。”
……
与此同时,西城钟家。
“没想到徐胜天那野路子出身的小子还真有几分本事,都被逼到绝路了,还守住了城。”钟任涛道。
“我的人说他找了个盘尼西林的路子,现在奉义军不缺这个药。”下属禀报道。
钟任涛冷笑一声:“打了这么漂亮的一个胜仗,又弄了一条药品线,要是真放他出来,要骑我的头上了。”
“大帅放心,徐胜天有两个一起参军时的好兄弟,他很信任他们。那个姓沈的老婆和儿子都被我们抓起来了,我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最好的兄弟暗中插刀,谁能防备?
钟任涛放下心来,又想到了什么:“前几天那个事儿,我看老冯他们几个恐怕是要不服我了。”
前几天租界有一个外国人与西城本地人在街上发生争吵,他身上带着枪就开枪直接打死了西城人,事情闹的很大,还上了日报。
钟任涛现在跟英国人合作,必要的时候要给对方面子,而那个人又刚好是租界一个重要人物的儿子,他只能压下了这件事儿。
也因为这件事儿,他怕影响到了自己北方督军的位置,要知道上头那位还是很看重‘民意’的。
“大帅,我记得云生少爷不是有个未婚妻,是白志忠的女儿。不如将她接过来,和元生少爷尽快完婚。”
“一来显得大帅仁义,稳一稳旧部的心。二来嘛,那位慕小姐不是正和少爷打的火热,她爸爸是替英国人做事的,她是进步小姐。而那位繁城小姐可是地地道道的华人。”
“您分开他们,大家就都知道您心里英国人还是外人。”
“这主意不错。”钟任涛也想起来了:“年初的时候繁城好像还寄了信过来,我记得太太说他们家女儿要今年冬天来,按理说这会儿该到了。”
“许是有什么事儿耽误了。”下属道:“也不影响,反正婚事早都定了,可以先跟媒体公告,然后找人去接那位白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