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钺翻来覆去,越翻越冷,终于忍不住开口:
“贺固川,你快点来睡觉!”
贺固川看完刚才高琢送来的军物,吹熄烛火,走到床边:“冷?”
“嗯!”谢钺用力点头:“两床被子,我还压了袄子,怎么觉得没用呢?
好像一直有风在吹我的头,吹得我从头到脚都冻住了。”
他从来了北方,就被贺固川小心养着,就算之前赶路,马车上苦了些,那也比这好多了。
贺固川新开床幔,将狐裘盖在被头,才钻进被子。
谢钺立刻就贴了上来,贺固川仔细摸了摸,还好手脚都算不上冷,估计只是这里的寒气,让他难以适应。
“这床铺就像冻过一样,把我的热气都吸走了。”
谢钺边说,边按平贺固川,然后趴在了他的身上:“嗯嗯,这样舒服一些。”
贺固川用手摸上他的背,轻轻揉捏着:“我帮你活活血,等下就不会这么冷了。”
“别,你上次不知道安了什么,我的棋盘瞬间就准备好了。”谢钺可还记着呢。
“一样的,他有活力的时候,你不就暖和了?”贺固川说道。
谢钺立刻闭眼,觉得这人满是歪理,只要睡着了就不冷了。
贺固川不再说话,只是轻轻帮帮他揉捏着穴道,等觉得谢钺睡熟之后,才动了下身子,让他睡到自己焐热的位置,将人抱进怀里。
谢钺也是微微挣扎了一下,就将脸埋进了被子。
贺固川看着他的样子,想起两人刚相识的时候,虽然同榻而眠,但自己只要有些微动静,他便一定会睁眼看来。
现在这样的姿态,代表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陪伴。
他低头,亲上他的发丝。
谢钺,只有这一次了,这次只要你通过试探,那我便会永远无条件的相信你!
第二天早上,谢钺睁开眼睛,发现贺固川已经不在床上,他坐起身穿上衣服,拉开门,就被冷的一激灵。
他走下楼梯,觉得今天的军营似乎比昨天安静一些。
为什么?
他立刻转身回到楼上,将银龙枪握在手中,才再次下楼,向着主帐而去。
而这一路,他居然连一个巡逻的士兵都没遇见,他不由得加快脚步。
一支箭破帐而来,他抬枪挡开,看着拉弓站在帐前的高琢。
“高将军,这是何意?”谢钺出声问道。
“小侯爷,我也是为了自己,其实小侯爷也应该多为自己,不,是定远侯府想一想。”高琢说道。
“什么意思?”谢钺架枪于身前,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环境。
“你以为父亲当日和你说那么多是为了什么?”高琢说道:“定远侯府,世代功勋,是殊荣,却也是威胁。
自古武将哪有独善其身之人啊?
当年若不是侯爷回京勤王,皇上也不会顺利登基,这对于侯府而言是殊荣,可对于皇上真的是恩情吗?”
谢钺握紧手中的枪:“高将军在这大放厥词,怎么?忘了城中家人性命?”
“今日本将只要能将镇北王诛杀,我城中的家人,又有谁会为难?”高琢说道。
“镇北王,皇上胞弟,皇亲国戚,你杀了他,还能活?”谢钺反问道。
“小侯爷,你想啊,尹家已经注定败了,既然这样,让他们多担一些罪责又如何?”高琢说道。
谢钺立刻明白了:“你要把这件事栽尹启志身上?”
“怎么?不是很合理吗?他手中有人,和镇北王有仇,此刻又只有殊死一战这一途可选,他杀了镇北王合情合理!”高琢说道。
谢钺垂眸没有说话,高琢能站在这里和自己说了半天的话,那就代表他的行动应该失败了,贺固川并不在他手上。
“那这样。”谢钺抬头一笑:“为了同盟,你将贺固川拉出来,你一刀,我一枪,我们二人同时出手,这样我们两都有了对方最大的把柄,自然也不会有背叛一说了。”
“哈哈哈哈……”高琢笑着说道:“小侯爷,你当我傻吗?你一枪?你这枪御赐银龙,你会让它在贺固川身上留下伤口?”
“哦,说的也对,那这样你给我把刀,我们一起动手也行啊。”谢钺说道。
“我知道,你在试探我,确实贺固川跑了,但他已经身中剧毒,这冰天雪地的,他也跑不了多久了。”
高琢扔出一本奏折:“小侯爷,你先看看这折子里写了什么,再考虑要不要和我合作。”
谢钺看着落在雪里的奏折,枪尖一挑,折子便落入手中,他摊开快速看过。
他终于知道高琢为何会反了,贺固川将当年逃兵和现在逃兵之事全都据实上报,高家自然担不了这罪责,还不如殊死一搏。
折子里也写明了,逃兵多出自莽甲军,让朝廷派人调查莽甲军和定远侯府。
这些年,皇上对定远侯府确实信赖有加,但就像高琢说的,信也一样会怕。
这些年,自己行为无状,多次御前冒犯,爹之所以没说什么,何尝不是试探皇上的态度。
但此事一出,调查之时便和皇家猜忌无关,有些事情,可能真的就不好说了。
高琢看出他的沉默,将长弓递给身边人,放松的走下台阶,向着谢钺而来:“小侯爷,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如何选。”
谢钺点点头,一把将奏折丢出,高琢侧身闪躲,谢钺的枪却已经挡住他闪躲的身形。
这时还是穆勉从侧方挥刀劈开长枪的攻势,才让高琢得以喘息。
“不愧是小侯爷。”高琢额上落下一滴汗珠,刚才那枪尖差点直中他的咽喉。
“若是想夸小爷的枪法,那就不比了,毕竟不需要你夸!”谢钺自信一笑,抖动枪身,瞬间前刺。
高琢勉强后退,差点狼狈摔倒,穆勉挥刀格挡,虎口瞬间便被震麻,长刀脱手,飞了出去。
“你们……不行!”谢钺侧头看向边上的弓箭手,神情没有一丝变化。
高琢狼狈的又退两步,看着谢钺手中的枪,此刻终于相信京中传言,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才有那样的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