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戒先行一步去定远侯府通报,毕竟是镇北王亲临,侯爷和侯夫人都应该要在府门前迎着的。
谢堂听到消息的时候,诧异地转头看了一眼安暄婉:“他说什么?谁等下要来?”
安暄婉没有理他,只是起身说道:“回屋,换衣裳。”
谢堂点点头:“我也要换一身,你说这好不容易找个清闲没去兵部……”
他一路嘟嘟囔囔的说着,安暄婉却一句话都没说,不知道在想什么。
马车到了府门前,贺固川先下了车,和梁钱一起将谢钺扶下马车。
谢钺也没想到一抬头,爹娘都在门口站着,吓得他差点跪下:“爹,娘,你们站在这干嘛?”
谢堂快步上前,他只看儿子脸色也知道人伤的有多重:“这是怎么了?”
“打了一架,受了点伤……”谢钺干笑了两声。
安暄婉走上前:“守辙身上还有伤,先进府吧。”
她和谢堂都没给贺固川行礼,贺固川自然也是什么都不敢说,讨好地扶着谢钺进府。
到了前厅,安暄婉直接说道:“王爷勿怪,小儿受了伤,我们心中担忧,先扶他进屋休息,王爷请自便。”
贺固川听到她前面说的正要点头,准备跟着一起进去,谁知道还没开口,又听到自便二字,只能面上平静地留在前厅坐下了。
谢钺腿上有伤,只能单腿蹦,可一蹦就会牵扯到上身的伤口,所以走的很是艰难。
“等等!”安暄婉闭上眼睛,稳住心神:“拿我的腰牌,去将莫太医请来。
梁钱进去多叫几个人,将少爷抬进去,他这像能走的样子?”
“娘,我能走……”谢钺赶紧说道。
“闭嘴!”安暄婉眼中含泪,呵斥了一句。
谢钺立刻就不敢说话了,他也确实有些走不动,此刻自然也不敢逞能了。
将人抬上床,安暄婉焦急地解开谢钺的衣襟,看到上身基本都裹着束伤巾,她赶紧抬手擦去差点掉落的泪,回身说道:“梁钱,跪下!”
“娘……”谢钺想要说话,却被谢堂拍了拍肩膀,他只能闭口不言。
“说,这是怎么了?”安暄婉简直不敢想,这束伤巾若是解开,儿子上身得有多少伤……
“小公子是为了救王爷才受的伤,小的没跟着,夫人罚小的吧。”梁钱磕在地上小声说道。
“罚你?罚你,他能好吗?受了多少伤?”安暄婉继续问道。
梁钱咬着唇,不知道怎么说。
“说!”安暄婉大声吼道。
她何时这样失态过,吓得梁钱立刻开口:“三处箭伤,七处刀伤,小伤没数过……”
“什么?”谢堂听到这些伤,也忍不住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看向谢钺:“多少人,能把你伤成这样?”
“二十个,还有个人能射连珠箭呢,厉害着呢,不过小爷,咳咳咳,儿子全歼!”谢钺笑着说道。
安暄婉一把推开谢堂,抬起巴掌就准备打向谢钺,却在看见他的身上的伤后,只是在他脸上轻轻摸了下。
“你一个人?镇北王呢?他的身手,爹是知道的,当年我就已经打不赢他了,这么多年,北方磨砺,他只会更厉害才对,怎么会让你伤成这样。”谢堂问道。
“他,他中毒晕过去了,我肯定要救他的啊。”谢钺咧嘴傻笑,试图让爹娘安心:“这不是救成了吗?”
“放屁!”安暄婉的拳头重重砸在床边,吓得谢钺不敢再说一言。
“我管他是死是活,我只要我的儿子好好地,你,你是领了皇命去的北方,他……他能让你伤成这样……他当我们定远侯府怕他吗?”
她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痕:“焦榕,去将我的鞭子取来!”
谢钺看着娘怒气冲冲的出屋,吓得出声问道:“爹,娘要抽我?”
谢堂没好气的坐在床边:“说说,怎么回事?不想嫁,爹给你想办法,你现在若是死了,牌位也要交给镇北王的。”
“爹,真的不是寻死,我有那么窝囊吗?”谢钺看了一眼屋内。
谢堂心领神会,让下人都退了出去:“说吧。”
“尹家全灭,我的功劳。”谢钺说道。
谢堂立刻就明白了:“和他们交手了?县君死讯入京,我就猜到会有恶战,可你哥哥之前来信,说你年关定会回京,我还以为你能避开呢。”
他想了想抬手指着谢钺身上的伤:“尹家,有身手这么好的人?二十个人就能把你伤成这样,也是有些能耐的。”
“爹,他们身上有玉牌,还会千稽阵。”谢钺说道。
“玉牌?临亲王?呵……”谢堂点点头:“所以这功劳,镇北王说给你了?那这得罪临亲王的事,不就是我们定远侯府干的了吗?”
“啊?”谢钺一愣,随即想到:“他说皇上赏了他个九霄承恩箧,他要把玉牌装在里面,送给临亲王当年节礼。”
“哈哈哈哈……”谢堂连忙捂住嘴:“太坏了,哈哈哈哈……”
“今年热闹啊,正好你伤着,爹寻个由头就不去参加宫宴了,让他们斗去吧。”
贺固川坐在前厅,心里盘算着等下怎么才能再去看一眼谢钺。
他刚端起茶盏,就看到安暄婉进了屋,他刚想放下茶盏询问,长鞭已经挥到面前了。
左稚他们想要阻拦,但看着王爷不像想躲的样子,便只能忍住动作看着他挨抽。
“啪!”茶盏掉落在地,摔得粉碎,贺固川的手背上也多了一道血痕。
“定远侯府的茶,镇北王就别喝了!”安暄婉瞪着他说道。
贺固川抬手躬身行礼:“是本王的错,侯夫人动怒是应该的。”
又是一鞭子抽来,贺固川毫无避让,安暄婉不会在他的脸上留下的伤痕,别处便随意了。
“我们真不管啊?”鲁戒小声问道。
左稚摇摇头,又退了半步,毕竟现在被打到,那就是自己讨打,没处说理的。
直到第四鞭的时候,贺固川才抬手抓住长鞭:“侯夫人,三鞭是本王该受的,再打便有些过了。
当年母后责罚,也从未打过这第四下。”
安暄婉这时才算从愤怒中清醒,反应过来自己抽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