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信佳就没见过比小沈大人还能吃醋的人。
还有,傅守安这个傻逼怎么老是来祸害带坏她家小沈大人。
一直到宴会散去,出了宫,马车上的展信佳仍垮着一张小猫批脸在生闷气——
可别让她一会儿把傅守安逮住了,呵呵,我管你什么男主不男主的,老子今天要是不把你攥出尿来我算你喝的水少!
见小姑娘双臂环抱胸前坐在马车窗帘前板着脸一言不发,显然是真生气了。略有心虚的沈肃清摸摸鼻子,清咳几声,尝试找回尊严。
“咳…那些杂书我只闲暇时粗略翻过,不经意瞥了几眼,并未细看。阿纸若是不喜欢,回头我便都堆院子里一把火烧干净了。”
“真的?”
展信佳狐疑的睨他一眼,将信将疑。
哟哟哟~~~
信不了一点,什么霸道小将军~邪魅小侯爷~清冷小世子~,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听小沈大人之前出口成章信手拈来的熟练程度可不像是只粗略瞥过几眼的样子啊。
天杀的邪恶红果书肆毁了我家正直清白纯洁温良的小沈大人啊!!
展信佳气得磨牙。
她也不是说不让小沈大人看闲书,有些话本虽然不太正经又黄又暴力的,但剧情还挺有意思,她娘就喜欢一箱一箱往家里买来看。
但问题是她家小沈大人本来就是个心思敏感玻璃心随时可能爆炸的黑化风味醋坛子,傅守安还给他看这些,这不就是纯添如乱吗?
不行,再这样下去她家小沈大人就要毁了。
展信佳缓和了脸色,凑到沈肃清旁边一屁股坐下,放软了声线尝试跟他讲道理。
“哎呀小沈大人,那些书里写的都是假的。
什么小将军小侯爷小世子的,他们仨站一起都不够我打一套的,我一拳下去能把他们仨qq号都打出来,我怎么可能喜欢他们这些废物?”
“可是…”
青年眼睫颤了颤,神情脆弱,更加自卑了。
“且先不论秋秋号是什么,可是阿纸,我似乎比他们更弱……”
“……”
那也确实啊。
展信佳噎了噎,尝试找补。
“呃,这不一样!小沈大人怎么能跟外人一样呢!别人挨都别想挨我一下,但是小沈大人无论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挣扎不会反抗拒绝的。
你想想,我都这么厉害了不还得在家乖乖听小沈大人的话,所以我们家小沈大人才是天下第一厉害的对不对?
好耶!我们小沈大人就是天底下最好的~”
说完,为了表示真诚,她还主动往青年身边钻,撒娇般抱着他的手臂晃来晃去。
沈肃清一垂眸,她就仰头对他傻笑。
棠唇间两颗锃亮的虎牙尖尖的,一笑就露出来了,看上去娇憨得不行。
从沈肃清这个从高往下看的角度更是可爱得匪夷所思。
洗净铅华的脸上桃花眼澄澈,纤长浓密的眼睫扑闪扑闪,明眸皓齿,唇红齿白的。笑起来时清甜得不像话,像是雨中濯枝的梨花。
明明就是一副傻白甜黏人精模样…
心尖柔软一片的沈肃清舒展了眉眼,情不自禁的抬手摸了摸她的发,心情转晴。
思及她刚才说的话,他眸光有些晦暗,不知在酝酿着什么。
青年喉结咽动,丹凤眼眯得细长,声音听上去也带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晦哑,语气蛊得不行,听上去像是慵懒的坏心眼大尾巴狐狸。
只是看上去仍是温良无害的模样。
“哦?不管我怎么样阿纸都不会反抗拒绝吗?”
气氛一时间暧昧了起来…
展信佳愣住,然后拧眉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严谨的更正了一下。
“那倒也不是,得看具体情况吧,比如小沈大人喊我去村口挑大粪那我肯定不干。”
沈肃清:“……”
气氛又悄然变味了起来…
沈肃清抬指抚额,闭了闭眼,想叹气都不知道从哪开始叹,只得移开视线转而望向窗外。
这傻孩子……
“小沈大人?小沈大人??你怎么又突然不搭理人了,对了,你这马车座垫下面藏的什么宝贝传世名作啊,四四方方的硌我一路了。”
这么说着,展信佳顺手把座垫下的书一把抽了出来。
定眼一看——!
《清冷太傅强制爱之邪佞文臣追妻九十九天团宠锦鲤哭包甜心又美又飒娇妻哪里逃…》
展信佳:“……”
这对吗。
她握着书的手有点抖。
颤颤巍巍的,好半天才瞪大眼睛震惊的看向一旁双手捂着脸已经开始装死的青年。
她茫然,错愕,不敢置信,痛心疾首。
“不是,说好的只是瞥过几眼,说好的不感兴趣,说好的没怎么看呢?…这是什么?”
“不知道,没看过,许是谁偷偷扔上车陷害我的吧。”
沈肃清面不改色,仍在嘴硬,从脸上竟看不出丝毫破绽,语气亦从容淡定得不行。
只是他藏在墨发间的耳尖红得都快滴血了。
顶着小姑娘质疑的目光,他正襟危坐,薄唇往下抿成一线,愣是装出了一副道貌岸然清清白白的模样,一身凛然正气不可侵犯亵玩。
再正人君子不过了。
“一定是傅守安做的,他真没素质!阿纸不要看,回头把它扔了便是。”
展信佳:“……”
展信佳:“书上写你名了。”
沈肃清:“……”
嗯…看来是时候改掉为了不拿错书总会在扉页上留下名字的习惯了。
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有点想跳车。
怎么办?
沈肃清不着痕迹瞥了一眼窗外。
他开始用尽毕生所学思考这个速度跟高度跳下去会不会有事,最好还是能有一点事,这样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装失忆,直接逃避掉这个话题…
展信佳哪里看得出旁边青年的无助与窘迫,她埋头就兴致勃勃的开始翻看这本不管剧情还是名字都十分逆天的话本。
看到有趣的地方,甚至乐得念出声——
“只见太傅大人冷哼一声,薄唇勾起,眼底三分凉薄三分邪肆三分玩味一分戏谑,伸手擒住她小巧的下颚,邪魅一笑:呵呵,女人,你在玩火……”
展信佳呆住了。
这啥呀?
他吗的,这个作者敢写她都不敢念啊!
她瞳孔地震的扭头望向一旁的小沈大人,表情嫌弃又复杂,眼神中无不在控诉着“你平时就在书房看这玩意,你还带出门看”?
沈肃清想逃都没地方逃,心跳巨响,只能面无表情的给自己挽尊。
“其实此书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啊?我洗耳恭听。”
展信佳把书一把抛开,掏掏耳朵摆出虔诚好学求知若渴的模样,乖巧的凑近眨巴眨巴眼,就等着听小沈大人怎么辩解出一番道理。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她道理还没听见一句,眼前先猝不及防映上一层阴影,一只温暖的手贴上她脖颈,掌根托着她下颚。
青年俯身,指节捏着她的脸往上抬。
清冽薄软的唇覆了上来,辗转悱恻,缱绻痴缠。
他甚至恼怒的咬了她一口,在她唇角留了一个细小的牙印——不排除是私报私仇。
展信佳整个人都是懵的,脑袋好像盛满了不停打转的小星星,又好像大片大片炸开绚烂烟花,还像是塞满了柔软的棉花云团。
思绪放空,呼吸凝滞,昏昏沉沉的。
一直等到她感觉自己脸红得像烧开之后冒烟的水壶,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青年才同样顶着一张绯红得不能看的脸仓惶直起身。
他看向窗外,眼神闪躲,以拳抵唇清咳几声,面上仍是一本正经的肃穆模样。
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潋滟着水光,湿漉漉的。
“咳,此书上说,遇到难堪的局面亲一下就好了。”
他将奉为至宝,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