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远被柳砚白打醒后,他在家里休息了两天没有去找裴准,久违地检查了阿宝的课业,也陪阿宝去外面玩了一天。
游玩结束后,阿宝抱着吴清远的手不肯撒开,吴清远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阿宝又长大了许多,上一次像这样抱着他的手撒娇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曾经在李家村两兄弟孤苦无依的日子好像已经离他们很远了……
吴清远认识到自己的心性不够坚定,这才会被权利迷了眼睛,再这样下去,他岂不是会变成跟常怀义一样?
吴清远摇摇头不敢继续想,第二天他就面色沉重地来到裴准家里。
一进门,就见裴准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桌上摆着一盏茶,还冒着袅袅白烟,似是知道他要来,专门给他准备的。
吴清远坐下,并未去喝那盏茶只是低低喊了声:“裴先生……”
裴准笑笑:“殿下有两日没来了,可否告诉臣,这没来的两日,殿下心里在想什么?”
吴清远低头:“先生这是故意考量我?”
裴准笑得温和:“但是殿下经受住考验了。”
吴清远垂眸,他与裴准来往不到两个月,虽然裴准授课速度极快,但是他却那么早的就让他接受权谋之术。
这并不合常理。
刚开始吴清远还是有疑惑的,但是方寸棋盘之上,一兵一卒皆为他所用,那种掌管全局的感觉让他将这点疑惑全都抛之脑后。
吴清远俯下身子:“学生惭愧。”
裴准欣慰地笑笑,起身在后面的书架上寻找着什么,他淡淡的声音穿过书架后传了过来:“殿下认为,一个合格的君王应该必备怎样的素质?”
吴清远想了想:“仁德,威严,权谋,为民。”
裴准从书架后走出,笑容依旧,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木盒:“还不够,一个君王最该具备的便是一颗巍然不动强大的心。”
吴清远看着他坐下,等待着他的解说。
“那必须是一颗面对诱惑能不动如山的心,既能体贴天下百姓,又能平衡世家大族,心善却也心狠的心……”
裴准笑着看向吴清远:“殿下要走的路必定是条艰险充满诱惑的路,以后这样的事数不胜数,这一次只是个小小考验,但好在殿下从权利的漩涡中抽身,没有因此沉沦下去,臣倍感欣慰。殿下将手伸出来……”
吴清远听话地伸出双手,裴准将木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把戒尺,微微用力在他手掌上抽了一下。
“啪”的一声,吴清远的脑子无比清明。
裴准淡淡道:“望殿下能记住从迷茫欲望中抽身的那一刻,君心澄明,宁静致远,始终如一。”
声音落在空荡房间的每个角落,手掌麻麻的,吴清远看向裴准,郑重点头。
裴准将戒尺递给了吴清远,两人沉默间,屋外传来了柳砚白的喊叫声,他激动地闯进院子:“清远啊!老大回来啦!”
吴清远一惊,随即开心地站了起来,裴准瞧了瞧外面,宽和笑笑:“去吧。”
吴清远行了个礼,手中拿着戒尺就跑了出去,屋外柳砚白正等着他,见他出来迫不及待地招手让他快一点,两人一同踏着院子里的枫叶走向院外。
裴准站在屋檐下,看着两个少年的背影,心事重重。
殿下要走的路还长,现在更是孩子心性,但是慢慢来吧,一时急不得,以后还会有更多无可奈何等着他,现在能让他轻松一时便是一时吧。
吴清远柳砚白两人加快着脚步往家里赶去,他们已经三个月没见到南不晚了,南不晚走时才刚刚入秋,现在早上起来都能看到地面上结着霜。
他们还是第一次分别这么久,尤其是这几个月还发生了一些事,吴清远更是想念南不晚。
推开门,熟悉的身影坐在那里,穿着玄疆的服饰喝着茶,见他们推门进来眼睛一亮。
熟悉嗓音响起:“诶?你们今天怎么放学放的这么早?”
吴清远眼眶微红,他深吸一口气,上前轻轻抱住她:“你这次去了好久……”
南不晚拍拍他的脑袋:“临时决定在玄疆考察一段时间,我们清远想姑姑了?给你们都带了礼物,快去看看喜不喜欢。”
柳砚白在一旁叉腰:“老大!你可算回来了!你不在我都要想死你了!”
南不晚白他一眼:“我也想你了!想你有没有好好做功课?有没有出去惹事?待会儿我就去拜访许夫子问问你们俩最近表现如何?”
已经逃课了一个多月的吴清远和偶尔间断逃课的柳砚白,听到这话虎躯一震。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能读出一个信息:完了,忘了这茬!
南不晚才想起来,看了看他们身后并没有见阿宝的身影。
“嗯?阿宝去哪了?你们今天不是休沐吗?”
这个时间点私塾还没放学才对,南衡南若在作坊,但吴清远柳砚白在这里,阿宝又去哪儿了?
两人沉默良久,吴清远比较老实,低着头纠结一会儿还是选择将实情托出。
南不晚听后暴怒,她拧着两人的耳朵就骂起来:“好啊你们俩!我才离开多久啊!你们就开始给我逃学了?!我走的时候怎么说的?你们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是不是!”
吴清远不敢出声,柳砚白则是“哎呀哎呀”地叫唤。
这时裴准推门而入,见到这副场景当时就愣在原地。
南不晚拧着吴清远和柳砚白的耳朵,两人高出她一个头的身子不得不弯着一点,呲牙咧嘴表情扭曲。
南不晚不记得眼前这人是谁了,但有人进来她也没松开两人的耳朵,只是面色不善地问道:“你谁啊?”
裴准本来是想拜访一下这个能养活一群孩子的奇女子,但眼下这个场面倒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知道吴清远身边的人都不清楚他的身份,但陡然看到这个小姑娘揪着皇子的耳朵,裴准还是被震惊了一下,半天没说出话来。
吴清远正想解释,柳砚白先他一步喊道:“我只是为了劝导清远回去读书偶尔缺席,清远一个多月没去私塾都是跟这个人在一起!”
这话说的像告状。
吴清远不可置信看向柳砚白,有他这么当兄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