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把东西收拾整齐,李掌柜便领着十几个孩子匆匆忙忙地赶来了。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司徒震竟然走在最前方充当着引路人的角色。待他们抵达目的地之后,司徒震和杨若溪只是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没有开口说话,然后就默契地转身离开了。
李掌柜走进院子,目光一下子就被那些琳琅满目、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盒子吸引住了。他不禁大为吃惊,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紧接着,他连忙向站在一旁的杨若溪行礼道:“老奴参见大小姐!”身后那一群活蹦乱跳的小萝卜头们见状,也有模有样地跟着一板一眼地躬身行礼,动作虽然略显生疏,但看得出是经过事先精心教导的。
“李叔快快起身,不必如此多礼。来来来,咱们到这边来谈事情。”杨若溪微笑着说道,并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由于夏天寺庙里的客房格外闷热,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蒸笼之中一般;再加上虽说主仆之间关系亲密,但男女有别,还是需要适当避嫌的。所以,杨若溪向来更喜欢把人领到院子里的那棵大树下面商议事务。这里微风拂面,凉爽宜人,让人心情舒畅,好不惬意。
“翠柳,快上茶来,再顺道把那些吃食拿给孩子们。”杨若溪面带微笑地吩咐道。她转头看向门口走进来的李叔,关切地问道:“李叔,近来您可还好?瞧您这身形,似乎比之前消瘦了些许呢,一定要多多保重身体呀!”
听到杨若溪的问候,李叔赶忙躬身行礼回答道:“多谢小姐关心,老奴一切安好。倒是小姐您,自从进了太子府之后,气色明显好多了,整个人看上去也更有精神了。”
杨若溪轻轻摇了摇头,苦笑道:“李叔莫要取笑于我了,我不过是暂时寻得了一个避风港罢了,所以心情稍微放宽了一些,才显得有些发福。然而每到夜深人静之时,我却总是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中担忧不已,就怕这一切都只不过是黄粱一梦,待梦醒时分,还得继续过那种处处算计、东躲西藏的日子。”说到此处,杨若溪脸上原本勉强维持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忧虑和愁容。
她微微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而且您也是知道的,太子殿下竟然又遭人投毒,如今生死未卜。就算他现在还活着,我也只能来到这寺庙之中躲避风头。倘若哪天太子殿下遭遇不幸,那我恐怕连一天安稳日子都过不上了。”说完,杨若溪不禁黯然神伤,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与无助。
“太子殿下福大命大,定然会逢凶化吉的!”李掌柜赶忙岔开话题,他深知眼前这位小姐心中的忧虑,但也只能尽力宽慰道:“不知小姐今日叫这些孩子们前来所为何事?另外,这便是近期店铺的账目以及地契,请小姐过目。”说着,便将手中那一叠薄如蝉翼的纸张轻轻放在了石桌之上。
杨若溪目光缓缓落在那石桌上的几张纸上,不禁幽幽地长叹一声:“遥想昔日在庄子之时,我终日嫌弃打理那堆积如山、厚厚一沓的账单劳心又费力,未曾想到如今竟真的就只剩下如此寥寥数张了……”言语之中满是唏嘘与无奈。
“小姐切莫过度忧愁啊!”见此情景,李掌柜连忙出言安慰道:“小的听闻老爷一家不日即将归来,待到那时,众人齐心协力,定能将失去的那些铺子重新赚回来的!”
听到此处,杨若溪微微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唉,前些日子我从郭叔那里得知,近来有人蓄意打压咱家的铺子,致使生意每况愈下。因此,我才特意让您将所有的地契都带来,也好一同商议看看能否想出什么应对之法以扭转当下的困局。至于这些个孩子嘛,我与翠柳两人在此处着实觉得无趣得很,所以便唤她们过来侍奉左右,顺便也让她们熟悉熟悉这里的事务。”
李掌柜听完这番话后,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之色,他深深地低下头去,自责道:“小姐,都是老奴管教无方,未能教导好自己的女儿,以至于给小姐添了这么多麻烦,真是罪该万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