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希文饮酒后办事效率低下,足足耽误了一刻。
待收拾停当,处于世界大贤者地位的他感到无比镇静,这才施施然往隔壁走去。
美妇在绣床上等候半晌,原本还奇怪范公子是否是掉进了便桶。
见其进屋,又开始一阵扭动,直呼让奴家好等。
范希文往床上一躺,一副就义模样,且看这久经沙场的妇人如何应对,心中竟有一丝自得。
美妇再近前,一番折腾,见眼前男人丝毫不为所动,毫无先前的蠢蠢欲动。
细细查探之下,当即如遇鬼魅。
“范公子这是何意,莫不是嫌弃奴家?”
柳眉微蹙,银牙轻咬。
“咳咳,实不相瞒。小生方才偶遇古人,只觉胸中万马奔腾,一不小心情难自持,释放了天赋技能。”
范希文说得义正言辞,全当她不知。
美妇情知此时拿他没办法,且自己又不是非要这般倒贴,碍于贵人交待,不敢造次,只得冷冷起身快速穿衣。
“既然如此,请公子先行休息,奴家还有事要处理。”
言毕拂袖出门而去。
本来出门较迟,之前在街上与税康几人闹完便到午时,又与赵伟推杯换盏半日,此时已外间已隐隐见黑。
这年头虽没有宵禁,但平时街上并无公共照明设备,若此时回家,范希文是害怕的。
想必有为早已回家,不如就在此休息。
恰好绣床上有安神的香料,趁着酒意正好入眠。
也懒得再正衣襟,干脆完全褪去长衣,随手一甩,拉过幽香布衾,只几息时间便传出鼾声。
月近西楼,远处传来一阵“咕咕”的鸟声,偶尔间杂着瓦片轻微响动,通常是猫与老鼠在屋顶赛跑。
寅时的芙蓉苑少了许多喧嚣,倌人们早已罢了演绎,各小院也多熄了半数灯笼与火烛,整栋建筑处于朦胧中。
也有一些浪荡的声响隔着院墙传到隔壁,不过能被人听到的都是极小的声音。
有路过的小厮、龟奴顺便侧耳,借得几声经典用以提神,而丫鬟或婆子则拖着疲惫的脚步,眼观鼻鼻观心各自小心寻路。
芙蓉苑正中的一处小院外,头戴瓜皮帽的小厮边走边嘀咕。
“这位小爷真乃人中龙凤,要了一桌的倌人伺候,足足折腾了几个时辰。若是好男风,我岂不是如羊入虎口?”
才摇头走到拐角的墙影处,只觉得脖颈一凉,一张泛着汗味的大手自背后用力蒙住了他的口鼻。
这才惊觉一把尺余的武器横亘在自己下巴处,吓得他亡魂大冒,身体僵直,两只手紧紧扣住食案。
“噤声!胆敢声张,顷刻让你多出一张嘴来!”
确认这小厮不敢声张后,那人再道。
“我且问你,只管点头摇头。”
小厮点头两下表示理解。
“院内可是一位少年贵公子,晌午时分便到了此间?”
小厮又点头两下。
“院内护卫几何?有几人便点几下头!”
小厮再点两下,又觉不稳妥,再点两下。
他实际就是送点温水,哪里知道院内有几名护卫,只隐约间记得门口两位,院内石桌上一位,想必还有其他。
只愿诚心答复,好让这祖宗放自己一条贱命。
衣服轻响,小厮喉咙处被寒光抹过,果然多了一道口子,汩汩飙出黑水。
又有一黑衣人见小厮就要临死蹬打,快速上前拿过食案。
不料那食案上还放了一个倒扣的茶盏,颜色与食案相近,光线太暗没有看清。
食案稍微倾斜间,茶盏顺势滑动跌落在地。
“啪嚓!”
清脆的声响自青石板传出,在这冷峻的夜风中格外刺耳。
黑衣人眼色一凛,扶住小厮的身体没有动弹,如水墨画中的木人桩。
侧耳倾听,院内并无动静,有些庆幸。
他下巴轻抬,示意旁边人潜行查探。
先前拿食案的那人并未行动,而是自旁边阴影中又无声走出四人。
其中一人手中寒芒一闪,反手将一把匕首别在身后。
一个越身,双手往墙头轻轻一搭,就这样几近无声地蹲在了墙头。
如不细看,只以为他是那远处的树影。
“咻!”
一阵刺耳的金属与空气摩擦声,墙头那人应声倒栽下来,锁骨下插了一根棍子。
细看之下竟是一把条形利器,此刻正随着那人的喘气而晃荡着,极有韧性,却是一柄长剑。
“噔噔噔!”
又是几声闷响,几道身影自墙那边飞身而起,借墙发力三两脚便跃上了墙头。
每人皆持一面小盾护在身前,另一只手握着短柄刀,利刃在月色与烛火交相辉映下摄人心魄。
黑衣人原本想偷袭,不料事情败露,此处人多复杂,明显不宜缠斗。
将手中累赘往边上一推,躬下身子准备撤离。
至于地上那位同伴,眼见伤势严重便是带他不得,若不是敌人近在咫尺,说不得还要上去补上一刀。
“悉数拿下!”
一人在墙内下令,听声音正是叶峰。
闻听此令,四下皆传出细微声响,眨眼之间黑衣人便被做了个十面埋伏。
只见周围散乱地站了不下二十人,都穿了暗色劲装,手中所持与墙头几人无异,显然都是训练有素好手。
远一些的高墙、房顶与阁楼等处,还有一些黑影攒动,均有意无意借助地形条件,已然断掉了一切逃跑路线。
见如此形势,为首黑衣人口中蹦出几个含糊的字节,而后其余四人便快速散开,呈四方犄角之势向外冲去。
“叮当!”
金属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当下面临绝境只得放手一搏。
为首那黑衣人也不落后,几乎同一时间双腿蓄力,刹那间一股气力自脚跟直蹿天门,全身紧绷,如罡气护体。
“嘿!”
一声沉喝,趁着同伴制造的混乱,一股脑向那砖墙撞去,居然将那看似结实的围墙硬生生顶出一个大洞来。
墙上有两人恰巧在这洞上方,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随着墙体坍塌不知摔到了何处。
外间护卫见此情形并未惊慌,而是多以盾格挡刺客攻击,并有条不紊地收紧包围圈,力求全数活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