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座取出一双拳套戴在手上,他知道莽子有些厉害,不敢大意。
“速速了结此处,取了宝图再去支援他们。”
“有其余捕头在,您只管放心。”
酉一朝场中看了看,全部都是普通衣着,人影攒动,早分不清哪些是自己人了。
范希文其实觉得现场很幽默,倒不是他不尊重生命,而是这种江湖大场面,不符合内心所想。
原本当如武侠影视中一样,有招有式地打,而今却是一片混乱,反正拿出家伙就是干。
什么掏裆、戳眼、千年杀,层出不穷,就连周侗也是双脚翻飞,到处踢人连二杆。
(连二杆:蜀话小腿前半边,胫骨与腓骨部位,但凡被击中,痛得怀疑人生)
不过与普通人打架还是有很大区别,尤其是带着招式的韵味挥拳出脚,那种顿挫感和力道是常人无法企及的。
因此,每招都是拳拳到肉,处处要人性命的揪心体验。
也正是如此,若不是看得下细,就觉得江湖大佬不过街边泼皮,善使王八拳、野狗拳,反正锤死一个算一个。
容不得范希文再多看,六扇门的已经围了上来。
有了先前的经验,杨氏姐弟、吴永平等也靠拢在一起,避免后背露出破绽。
范希文和有为居中,勒紧了北上的包袱,只期望布袋子能在关键时刻抵挡一手。
快手们早得了知会,知道尤其是那个大汉,近身基本不得活,需要用秤钩远远牵制。
莽子又哪里是傻的,之前打斗屡屡吃亏,此时早有防备。
趁对方秤钩扔来之时,侧身探出大手,死死抓住秤钩尾部的铁索,快速缠到其中一只手上。
转眼之间,铁索便成了莽子的一只手套,那秤钩被箍在其中,就如莽子熊掌上的利爪。
快手被莽子夺了牵制武器,只得探手抽出铁尺掠阵,换人再以秤钩攻击。
不过范希文一行人站得较拢,秤钩虽然可以远距离操作,却被密集的人群阻挡,反而效果不佳。
原本这就是六扇门专门对付落单高手的武器,在这种情形下,若不是考虑莽子的特殊,也不见得能拿出来用。
“换铁尺!我来对付这个大笨象!”
酉座艺高人胆大,自问世间敌手也算少有,这等莽汉固然武力超群,也仅仅是肉身力量,须知巧技能擒搬山汉,只要会挑点位,必然能够将其击杀。
只见一顶乌纱陡然间疾驰而出,一双漆黑的拳套带着长长的尾巴往莽子头脸招呼。
下一刻,酉座便为自己的托大而后悔不已。
“砰砰!”
莽子出拳极快,铁索包裹的拳头,接连两拳,与酉座的拳套相撞。
这等速度,超过了“大笨象”的上限。
酉座还来不及惊呼,只觉双拳如遇城墙,然后一股巨力由前方大汉的腰部传递至肩膀,再后是对方的拳头。
不好!
酉座心中骇然,如果强行吃了这招,估计双臂骨头会爆裂。
慌忙中撤拳收臂,虽然没有全数吃下对方一击,但手腕已经隐隐发麻。
此人是神是鬼?!
莽子的蛮力颠覆了酉座对“人”的理解,原来“一力降十会”是真的存在。
“呲!”
酉座再次闪身,只因岳飞一把短刀递来,已经逼近他的腰腹,还好闪躲及时,也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这人也不简单!不愧为周侗的关门弟子。
吴永平原本是冲动型武人,但心系范希文,不敢追出迎战,原本还担忧六扇门的飞钩,如今对方选择近战,又松了一口气,出手更加自然。
不过吴永平实战经验不足,对付些山匪喽啰,或者中规中矩地打斗还行,现下在开阔场地拼命,多少有些不适。
虽然吴永平并不是圣母门人,但想要精准找到敌人的破绽,并且一击毙命,还是有些难度,对上对方五人的上下围攻,只能说拼个相当。
杨氏二人则不然,姐弟俩行走江湖多年,与多地衙役公人、地方势力、山匪强盗等交手无数,深知江湖打斗的规矩,那就是——打死算球。
而两人所学所用,实际上都属于战阵之技,枪挑一条线、横扫一大片,正是人越多反而打得越畅快。
如今二人面前八九个快手,正好练手,验证一下昨日和今天在宗师身上得到的启发。
可惜快手不禁打,才一接触,便被双枪配合放倒了一半。
“让我来会会两位!”
酉一大喝一声,抽出秤杆便加入战团。
他用秤杆与其他人不同,很少放出飞钩,而是用作一根带钩木棍,同样格挡、勾、撩,分外灵活。
且凭借一个摇摇甩甩的钩子,不断打出奇招来,令姐弟二人收了进攻之势。
“七爷,这样下去,不被打死都要被误伤。”
有为一面闪躲,一面替范希文挡灾,虽然不曾受伤,但也是中了几记队友的肘子,有些吃痛。
“我又有啥子办法喃?死不了就先看看情况,购置些皇城司的,不晓得死到哪里去了!”
七爷心中有气,虽说皇城司大部队没到,总应该还有些人埋伏在此处,除非全部被先前突然发难的两帮人杀了,否则多少也应该出来帮忙才是。
莫非皇城司全是些关系户?一个个只顾自己死活。
正此时,周侗那边似乎出了大动静,又爆发出一阵喧哗之声。
“我看这两个老货就是强弩之末,大家抓紧......”
这人话还没说完,便被周侗一拳打在肩膀处。
这一击如霸王击鼎,蕴含了周侗小半功力,数十年之积累,哪能轻松。
只见那人说话的气息被打断,整个肩膀快速向后背蠕动,而后“咔嗤”一声,肩胛骨夸张地拱起一坨,肩头位置也变了形,估计整个臂膀的骨结构都已经被破坏。
“呃~”
那人哼一声,直接倒地两步外,绊倒了几个同伴。
但是无人理他,此间最为重要的便是围杀两个宗师,稍微分心就会落得和地上人一般的下场。
众人重新构建里外两个包围圈,不让周侗与金三立逃脱,同时也便于合力消耗和击打。
周侗与金三立又挣扎了许久,对方的人也是滑头,很难被有效打伤。
两位老人此刻终于靠到一处,气息稍乱,但尚未见汗。
“师兄,你我争论一辈子,不曾想如今也是这般下场。”
周侗呵呵笑道:“我倒是不打紧,早就习惯了,你一辈子为江湖人说话,如今岂不寒心?”
金三立此刻不想再说这些,打眼从人缝中看了范希文,同样是危机四伏。
“想个办法,挪一挪位置!”
周侗点头,此间的人虽然身手不凡,但那边的年轻人也确实是翘楚人物,不如合力一处,两个老头或许还能寻找机会逐一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