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金三立说得轻巧,周侗这边明显人更多,尤其是窦闻泰和卢照霆几人,凭借了自身的武力做到一路的话事人,无论打斗经验还是心机都属一流,攻防自有路数,甚为难缠。
况且他们不似六扇门的人,能被皇城司影响,就是见了六扇门败逃之际,也仅仅是稍微迟疑了一瞬。
“砰!”
一声闷响,少了武器的史昊原本就有伤,这一迟疑间被周侗寻了机会,一棍敲在侧腰,整个人如香蕉一般弯着身子倒地,艰难地吸气。
其余人见此情形正好抽身。
“事不可为,快走!”
窦闻泰手掌微麻,与宗师硬拼多次,短笔本就不比长棍力道大,能坚持到此时全凭一腔热血。
原本计划用喽啰作车轮战牺牲品,但因现场江湖人太多,遂选择优先对付江湖人,这才省了宗师体力,终究是天时地利人和少了助力。
如今强杀宗师不成,时间也耽误了许久,再不撤退恐怕又生变数,尤其那边还有皇城司的弩箭在,怎么看都是败局。
换个角度看也实在是丢脸,同样双肩扛一个脑袋,己方的人还年轻许多,居然差点被两个老头反杀。
也在后悔,早点若是阻止他们汇合,估计两边都能占据上风,此刻砍了目标的头颅也不是不可能。
悔之晚矣,此时逃脱还能保存一定实力,面对接下来黑白两道追杀。
宗师这头的摩尼教众溃散,其余人处的压力也随之减小,除莽子将身边五人打成重伤之外,岳飞等也均有斩获。
苗人阿剖也独自杖毙两个,相较之下,这位老者与宗师的差距,似乎不算特别大。
“放箭,射人!”
范希文瞅准机会,下达命令,这些可恶的东西,怎么能放任其离开。
又是一阵的密集破空声,弩箭化为空气中的一道道黑影,直奔逃离者而去。
一瞬间放倒十余人在地上,有运气不佳者,竟身中三四箭,莫说逃跑,连如厕估计都成了问题。
“哎呀~看着点嘛,你们太没公德心了。”
范希感同身受,捂住自己的圆心,不住哀叹。
古人实在是太粗暴了!
有为也想起了昔日献祭沟子的遭遇,太惨,不堪回首!
可惜窦闻泰几人跑得快,居然躲过一轮,再想去追难以撵上。
而且这里的察子有些笨,只是守在范希文身边,并没想过要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麻纠,你怎么样!”
苗人中的一个大汉开口问同伴。
这名字好生奇怪。
得闲的众人这才开始检查起来,见身边人没事,都松了口气,纷纷看向苗人队伍。
那个叫阿剖的老者有些微气喘,偶尔咳嗽两声。
而被唤作“麻纠”的,正是之前范希文等救下的女子。
“麻纠是甚意思?”
有为问七爷,但七爷又从哪里知晓。
阿剖听了此话,拉扁嗓子嘿嘿笑道。
“麻纠就是花椒,是这小妮子打小的外号,她小时候不知花椒这名,自作主张喊的。”
还真是起名的奇才!
范希文想起前世,自己把锄头叫做“挖挖”,表弟则将嵌了铁钉的木板鞋叫做“七钉木拖鞋”,但都不如“麻纠”传神。
能麻人口舌的小纠纠,故唤“麻纠”。
苗人女子才说了没事,忽然听见后面的窃窃私语,气不打一处来。
这群不要脸的东西,如何能做苗疆女子的救命恩人。
“你们再敢议论,小心嘴被撕烂!”
麻纠小姐凶悍如斯,惹不起,不知什么样的猛人才能娶了她。
阿剖将竹杖往地上杵了两下:“阿蛮,你又忘了我说的?”
麻纠小姐很不高兴,一瘸一拐地找了地方坐下。
此刻远处的打斗还在继续,两派的喽啰们上了头,并未注意到己方的高手已经逃离。
不过摩尼教与六扇门,加起来也不占人数优势,此刻已经见疲态,也有人发现不敌其他江湖人,悄悄撤退。
“荆湖南路安抚使座下巡检在此,场内贼寇速速受降!”
朝廷的支援终于来了,不过这盛气凌人的模样,是真不怕激起现场叛乱吗?
范希文一句“傻波”还未出口,身边的皇城司人率先骂了起来。
“七品小官就是这等作派,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嘛,蠢蛋一个!”
当即命人前去传话,让那巡检低调些。
哪知察子前去传话,不知怎么沟通的,居然与那巡检当场理了起来,临了还挨了一个嘴巴。
“我说,你去传个话而已,不至于被打脸吧?”
范希文是真不懂,刚刚还说人家巡检派头大,皇城司察子的官阶更低吧?
看样子这货上前去,也没吐出两句好话来,大小脑调换功能了么?
“属下只是让他小心些,不要做得太过分。”
这察子捂着脸,有些气愤。
范希文叹了口气,果然是大爷做久了,估计家里还有什么背景,这才忽略了人情世故。
人家大小也算一方主将,你没头没脑上去吆五喝六,能得了好才怪。
“看着,我去与他交涉。”
此间实际上已经有江湖人对官军产生了敌意,若再进行逼迫,估计还得闹出一番血战来。
范希文小跑到巡检面前,微笑拱手。
“学生范希文,有事禀告大人。”
巡检才送走一个皇城司的麻雀,见又有人来,心中不悦,看在眼前人是书生的份上,又缓和了几分。
“范希文?这个名字如此熟悉。”
巡检思考了数息,忽然恍然大悟般喊道:“别让这厮跑了!”
这可尴尬了,“全民公敌”范希文自投罗网。
“告辞!”
范希文早在巡检思索之时,便迸发出了强烈的危机感,撒腿便逃。
等巡检下令时,已经逃到了周侗等人身旁。
那巡检如何能放过眼前的“罪人”,原本就是江陵府的通缉要犯,又在岳阳楼做出那等泣鬼神的勾当,身为朝廷官吏,断然不能放过这厮,于是急忙追赶。
到了近前,忽然看见一二十把强弩正搭箭欲射,满腔兴奋如遇当头冷水。
这可是皇城司,悄悄的杀那么一两个察子或许无事,但眼前这阵势,哪个当官的来了都要掂量一番。
巡检止住步伐,拱手行礼。
“不知此间哪位大人做主,下官请拿此僚。”
手指一伸,正指向吊儿郎当的范希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