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是被胸口刀绞般的剧痛疼醒的,扬州慢真气在经脉里乱窜,
今夜被林清浅发现了自己不是生病,而是中毒,自己想解释也没有办法解释,所幸夜深了,林清浅也还气在头上,他打算等明天的时候再去解释。
虽然最近林清浅已经不再怎么梦游,但是李莲花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会忍不住到林清浅的厢房看看,看她是否睡得安好。
只是现在……李莲花有些苦涩,自己临近碧茶之毒发作时间,现在虽然吃了玄尘道长开的药,但是似乎效果不大,右手已经握不住茶盏。
哐当一声脆响,茶盏拿不稳,直接掉落在茶壶上,二者相撞,瞬间碎了一个缺口,李莲花吓得屏住呼吸,生怕吵醒了隔壁的林清浅。
等等,不对,林清浅的房里似乎有什么动静?
李莲花突然有些不安,他扶着墙挪到隔壁,月光正照在空荡荡的床铺上——林清浅总嫌药苦,睡前偷藏的梅子糖还滚在枕边。
人怎么不见了?!李莲花激动的脖颈上的青筋暴起,体内的碧茶之毒沸腾起来。
\"咳咳...\"他弯腰去捡滚落的梅子糖,突然咳出满手血,血珠溅在散落在地的被子上,竟晕出蛛网似的血纹。
玄尘举着油灯冲进来时,正撞见李莲花扒手窗框,碎木刺扎进掌心,他浑然不觉地摩挲窗沿残留的粉末:\"是醉仙散...两个时辰内会散发苦杏仁味...\"
\"你站都站不稳还追什么人!\"老道去扯他衣袖,却被冰凉的体温惊住,这才发现李莲花脖颈爬满蚯蚓似的青斑,正是毒发的征兆。
青年忽然轻笑:\"道长可见过扬州城的烟花?\"没等玄尘反应,他已踏着婆娑步跃上屋檐。
可他这一动,身形忽地一晃,右手本能地扶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碧茶之毒发作时最忌急火攻心,此刻眼前已泛起血雾似的重影。
但是他稳住了,运起婆娑步,月光下那道残影摇晃如风中残烛,却硬是震得檐角铜铃嗡嗡作响。
\"你是原先的四顾门门主李相夷!\" 玄尘道长大惊失色,他没想到李莲花就是原先的天下第一李相夷!
但是他是李相夷也没有用呀,要知道他现在可是毒发状态!
李莲花 ,不,李相夷已经连残影都看不到了。
麻袋里的林清浅被颠醒了,粗麻布料磨得她脸颊生疼,耳边是车轱辘碾过碎石的咔啦声。外头飘来混着蒜臭的唾骂:
\"操他娘的!这小娘们腰比柳枝还软!\"刀疤脸扯开麻袋口,油灯昏黄的光漏进来,\"老子隔着衣裳都能摸出这身皮肉,啧啧,女菩萨转世也就这滋味了!\"
林清浅拼命往后缩,却被人拽着脚踝往外拖出。月光照见她散乱的乌发黏在汗湿的脖颈上,她被迫仰头,下颌处那颗朱砂痣红得滴血。
\"我……它先人!\"独眼龙酒葫芦都摔了,\"这奶子鼓得跟发面馍似的,屁股翘得能搁酒碗!\"粗糙的手掌突然掐住她下巴,\"瞧瞧这小嘴,亲一口能吸走爷的魂儿!\"
最年轻的歹徒裤裆都支棱起来:\"大哥,要不咱先......\"话没说完就被刀疤脸扇了个耳光:\"你他娘精虫上脑!这狐狸精的长相是要献给官老爷的!等楼主玩够了,说不定赏咱们喝口剩汤......\"
突然马匹发出凄厉嘶鸣,车帘被剑气掀飞。林清浅仰头看见李莲花单脚勾着车梁倒挂下来,苍白的脸衬着夜色,嘴角还挂着血丝。他那件布袍被风灌得鼓胀,活像只垂死的白鹞子。
\"日鬼了!这痨病鬼从哪冒出来的?\"刀疤脸抄起九节鞭甩出个毒蛇吐信,铁链上的倒刺直取李莲花心口。
李莲花剑锋轻挑,抹脖却慢了半拍。\"嗤啦\"一声,鞭稍撕开他左肩布料,带起一蓬血花。独眼龙趁机甩出三枚毒蒺藜:\"老子把你眼珠子刺瞎抠下来泡酒!\"
\"小心!\"林清浅尖叫着撞开毒蒺藜的发射机关。李莲花趁机旋身踩住车辕,剑尖抖出七朵虚虚实实的剑花——正是相夷太剑的\"醉如狂\"。
最年轻的歹徒还没看清招式,右手四根手指便齐根而断。
\"我的娘诶!\"断指歹徒捧着血手打滚。刀疤脸双眼赤红,九节鞭舞成个铁笼:\"弟兄们剁了他喂狗!\"
李莲花突然剧烈咳嗽,剑势顿时散乱。独眼龙的鬼头刀擦着他耳畔劈过,削落几缕白发。林清浅这才发现,他后颈爬满蛛网状的青黑毒纹。
\"玩够了吗?\"李莲花哑声轻笑,突然弃剑用掌。扬州慢内力震得车厢木板寸寸皲裂,刀疤脸被掌风拍飞出去,后背撞断三根肋骨。独眼龙刚要补刀,却见这病秧子突然喷出口黑血,血珠溅在车帘上竟嘶嘶作响,腐蚀出蜂窝般的孔洞。
趁众人愣神,李莲花甩出腰间银针。三根淬了碧茶的毒血针精准钉入歹徒眉心,尸体栽倒时还维持着狰狞表情。
最后一枚针却偏了半寸,擦着年轻歹徒的裤裆钉进车板——那小子当场吓尿,骚臭味混着血腥气弥漫开来。
林清浅蜷缩在角落,看着李莲花用剑撑地才没跪下。
他右手虎口崩裂,血顺着剑柄往下淌,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紫色。三个时辰前这双手还稳稳地给她剥核桃,此刻却抖得握不住一片枯叶。
林清浅看着这样的李莲花,泪水无知无觉流满这个脸颊,极致的恐惧害怕在看到李莲花后,后知后觉地漫上心头,骨折的肋骨在此刻好似勒紧她的肺部 让她喘不上气。
李莲花割开麻袋的手在发抖。扬州慢真气耗得太狠,眼前林清浅的脸都蒙着层血雾。他勉强扯出个笑:\"没...没事了...\"喉间腥甜再也压不住,转身咳出口黑血。
玄尘骑马追到时,正见李莲花跪在碎石滩上咳血。怀中的林清浅睫毛颤动,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他染血的手指却死死按住她肺部输送真气。
老道瞳孔骤缩——这分明是扬州慢,只是如今渡出的内力已染上碧茶之毒的灰败气劲。
“你明知动用内力会加速毒发!”玄尘劈手去拦,却被李莲花腕间突起的青黑色毒脉震开。
月光照见他颈侧蔓延的毒纹,正是当年东海之战后李相夷消失时,武林志上记载的“青碧入髓,脉如蛇缠”。
林清浅看着李莲花,她的咳嗽减缓下来,青年却半张脸爬满青黑色毒纹,嘴角还挂着血块,却还在哄人:\"真没事...你看这血多红润...\"
\"放屁!你血管里流的都是毒!\"老道气得摔药箱。扒开李莲花衣襟,心口赫然缠着浸血的绷带——这傻子竟用金针刺穴强提内力!
林清浅突然僵住。她摸到李莲花冰凉的手腕,那些打颤,此刻才惊觉是经脉在抽搐。
\"你是...李相夷对不对?\"她抖着声问,\"只有相夷太剑能破九节鞭阵...\"
李莲花蜷缩着往阴影里躲:\"你认错...咳...\"又一口血溅上衣摆,这次混着细碎的肉沫。
玄尘突然拽过林清浅的手按在他心口:\"摸到没有?这毒蚕食他七年,每次毒发都像千刀万剐!\"
晨光穿透破庙蛛网,照见李莲花脖颈暴突的毒脉。
林清浅突然想起这些日子:他总用左手接药碗,因为右手抖得端不稳;说夜风太凉要添衣,其实是自己冷得打颤;还有那些突然消失的清晨,回来时唇色白得像纸...
\"傻子...\"她把脸埋进他染血的衣襟,\"大傻子...\"
李莲花突然强撑着起身,抹脖插入地面三寸才稳住身形:“劳烦前辈...送她回青崖观...”话音未落又呛出口血,这次竟带着细碎的内脏碎块。
\"不要,李莲花,李相夷你要去哪里?\"
李莲花点住林清浅的睡穴,让她昏睡过去。
玄尘望着他踉跄追敌的背影,突然高喊:“李相夷,你一定要回来”前方身影骤然僵住,山风卷着沙哑的苦笑飘回来:“这世上...早没有李相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