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昏倒在一旁的粉发男人,依旧横躺在座位上,毫无动静。
阿力牙关紧咬,心一横,将皮包狠狠的往自己脖子上一挂,动作麻利地拉开车门,跨上摩托车。紧接着,他仰起头,响亮地吹了一声口哨。
正在影院门口热火朝天推销碟片的大毛兄弟俩,听到这熟悉的信号,立马停止手中动作,眼神交汇,手忙脚乱装好碟片,翻身上车朝着阿力的方向奔来。
“走,撤!”阿力压低声音,急切地喊道,三人驾驶着摩托车,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灯光迷离的城市之中。
只留下街道上渐渐消散的引擎轰鸣声,仿佛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只是电影中的片段。
不知过了多久,三人终于来到了海边,沙滩上一片死寂,空无一人,高耸的崖壁在夜色中影影绰绰,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唯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海滩,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声响,
“阿力,到底发生啥事了?大半夜把我们带到这鬼地方,怪瘆人的。”大毛一边嘟囔,一边不安地张望着四周。
阿力没有吭声,只是抬手从脖子上取下那个皮包,“啪”地一声扔在了两人脚边。
二毛满脸疑惑,赶忙蹲下身,拿起包仔细一看,他不禁瞪大了双眼,“力哥,这可是名牌包,老贵了!你从哪儿弄来的?”
“东西倒出来看看。”他神色平静。
二毛依言拉开拉链,把包口朝下用力一抖,刹那间,一堆大小面额不等的现金和几袋“面粉”倾泻而出,在沙滩上散落开来。
“这……这……都是从哪儿来的?”大毛惊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问道。
“抢的!”阿力本想随口说讲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心里清楚,大家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没必要藏着掖着,索性直言相告。
“啊?”大毛吓得往后倒退一步,一屁股跌坐在沙滩上,声音颤抖着:“这可是犯法的事儿啊,万一被警察抓到,那可是要吃牢饭的!”
“哥,你傻呀!卖‘面粉’的人怎么敢去警局报案?他自己不先被逮起来才怪!”
二毛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抓着一叠钞票,眼睛都红了。
“那……那倒也是,你看我都吓糊涂了。”大毛干笑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
“数数,看看有多少。”阿力吩咐。
兄弟俩一张张仔细数了起来。
“一共8899元,力哥,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咱们发财了!”二毛兴奋得满脸通红,激动地使劲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你们一人三千,剩下的归我,就这么定了。另外,钱都先别花,存进银行,等风头过了,想买啥买啥。”阿力有条不紊地安排着,语气里充满了小心谨慎。
“我一直想要的新款手机,这下终于能买了!”二毛满脑子都是即将到手的新手机,一脸憧憬。
“我一分都不花,攒着以后娶老婆。”大毛瓮声瓮气地说道。
“真没出息,女人有啥好?话多得让人烦,还特别粘人,就知道乱花钱买衣服。”二毛撇了撇嘴,冲哥哥翻了个白眼。
“爸妈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们催我早点找个老婆,好给甘家传宗接代呢。”大毛挠头解释着,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羞涩!
就在这时,原本平静的海面突然起了大风,浪头也变的凶猛起来。
“行了行了,别唠了,赶快把钱装好,皮包找个隐蔽的地方埋了,忙完咱们去老地方喝上几杯。”阿力皱了皱眉,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说罢,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把那几包用小塑料袋密封好的“面粉”揣进兜里,而后快步朝着一处高高的崖顶走去。站在上面,海风呼呼地吹着,阿力的头发如同一株摇摆的海草。
他毫不犹豫地一把又一把将“面粉”扔进了那翻涌着高高浪花的海水中,看着它们瞬间被汹涌的海浪吞没,消失不见。
阿力之所以这么做,目的其实很简单,父亲因毒品而死,他打从心底里,就对这害人的东西厌恶至极、痛恨不已!
这是一家规模不大的饭馆,开在一条略显拥挤的小巷出口,门头牌匾上四个大字“家的味道”。
店主姓夏,叫夏花,今年三十五岁,身边带着个三岁的儿子。
两年前,她的丈夫不顾亲人们的苦苦劝阻,执意加入了一个南部的帮派,结果在一次两派之间的械斗中,不幸丢了性命。
老板还算仗义,赔给夏花一笔数目不小的抚慰金,才得以开了这家小饭馆,和儿子相依为命,帮派成员们看她们娘俩孤苦伶仃,心生怜悯,经常来这儿吃饭、喝酒,也算是帮衬着她的生意。
阿力他们几人,因为这儿价格实惠,饭菜可口,早已成了店里的老主顾。
三个人进来时,时间已经不早了,店里只剩一桌客人还在喝酒聊天,热闹开怀。
“老板娘,来一份锅包肉、一条清蒸鱼,还有辣子鸡,再来两样素菜,外加一打啤酒!”二毛回头询问,“力哥,这些够不?”
“够了,再多可就吃不下了。”
“哟,你们三个今天是中彩票了?这么舍得!”夏花笑眯眯地看着这三个半大小伙子。
“没中彩票,就是嘴馋了,想来大吃一顿!”阿力一边解释,一边用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隔壁桌的客人。
只见这些男人大概是喝得尽兴,纷纷脱下外套,只穿着t恤,胳膊上、脖子后……纹着各式各样的纹身。其中有个光着上半身的壮汉,前胸后背纹着三条长龙,蜿蜒盘旋,张牙舞爪,看起来十分威风。
只有坐在正中间的那位中年男子,气质截然不同,他身材适中,稳重儒雅,衣着体面,目光深邃,透着睿智与掌控一切的自信。
阿力心中已然猜出了个大概,这些人十有八九,就是青龙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