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深处飘着细雨,无人机传回的画面在显示器上跳动。我抹了把护目镜上的水雾,青铜器的纹路在红外成像里泛着诡异的青绿色。这是第三批被腐蚀得面目全非的探测设备,它们最后传回的影像里总会出现那个八角形的青铜祭坛。
\"林顾问,三号坑的土样分析出来了。\"小跑过来的实习生把平板递给我时,指尖在发抖,\"碳酸钙含量超标的区域,正好和传说中'鬼见愁'的范围重合。\"
我正要开口,营地东侧突然炸开尖叫声。考古队的王教授直挺挺跪在探方边缘,双手死死抠着夯土层的断面。他的瞳孔在雨幕里泛着诡异的青绿色,像是有人往他眼里倒了青铜锈。
\"快闭眼!\"我冲过去时已经晚了。王教授的指甲缝里渗出血珠,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那声音让我想起洛阳铲凿穿棺椁的瞬间。三小时前出土的青铜面具躺在他脚边,饕餮纹的嘴角沾着新鲜的血渍。
张起灵就是这时候出现的。黑金古刀划开雨帘的刹那,我腰间的六角铜铃突然开始震颤。这铃铛是爷爷临终前塞给我的,他说当铃铛自己响起来的时候,就该去秦岭找一面刻着蛇眉铜鱼的玉璧。
\"北斗星棺。\"张起灵的声音比刀锋还冷。他手腕翻转,刀尖挑开王教授的领口,暗红色的尸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锁骨处蔓延。我这才发现探方底部渗出的根本不是雨水,而是混着朱砂的棺液。
吴邪举着强光手电跳下探方时,胖子正对着洛阳铲上的黑褐色结痂骂娘。\"这他娘的不是普通墓葬,\"胖子用铲尖戳了戳突然塌陷的土层,\"看见没?五花土里掺了矾酸,这规格快赶上七星鲁王宫了。\"
我摸出贴身收着的战国帛书残片,那些虫鸟篆在潮湿的空气里微微发烫。当张起灵的指尖划过青铜面具内侧的阴刻纹路时,帛书上的某个符号突然开始渗血——那是一只被箭矢贯穿的玄鸟,和三天前出现在我梦里的图腾一模一样。
溶洞里的滴水声突然变得密集,像是无数人在黑暗中敲打编钟。我握紧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火折子,幽蓝的火焰照亮了头顶的岩层。成百上千具悬棺倒挂在钟乳石间,每具棺椁的东南角都系着个褪色的六角铜铃。
\"别碰棺盖!\"张起灵的黑金古刀擦着我耳际飞过,斩断一缕正在蠕动的头发。直到这时我才看清,那些根本不是悬棺——是裹着人皮的青铜匣子,匣子表面的云雷纹里嵌满了正在翕动的鳞片。
胖子突然怪叫一声,他手里的工兵铲不知何时插进了自己的大腿。鲜血滴落的瞬间,整个溶洞响起此起彼伏的吞咽声。吴邪的手电光束扫过洞壁,密密麻麻的孔洞里探出无数双惨白的手,每根手指都戴着楚国贵族特有的玉韘。
\"是尸香魔芋。\"我咬牙扯下防毒面具,浓烈的檀香味里混着尸蜡的酸腐,\"这些悬棺组成了二十八星宿图,主棺应该就在......\"腰间的铜铃突然疯狂震颤,张起灵一把将我拽向右侧。原先站立的位置塌陷成深坑,坑底竖着九根青铜柱,每根柱子上都缠着条被剥了皮的蟒蛇。
吴邪的惊呼从坑底传来:\"这他娘的是个活祭台!\"手电光扫过青铜柱基座的铭文,那些被血沁染红的鸟虫篆,正是帛书上记载的\"以巫通神\"的祭文。我突然明白爷爷为什么要在遗嘱里强调——当铜铃自鸣时,必须用活人血浇灭长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