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手中的手电筒光柱扫过溶洞穹顶时,石壁上嵌着的金属齿轮突然发出蜂鸣。那些齿轮表面布满与青铜门相同的云雷纹,却在缝隙间生长着活物般的珊瑚状组织——正是三个月前在巴乃玉矿见过的密洛陀残骸。
“胖子,把洛阳铲给我。”吴邪按住掌心发烫的陨铜碎片,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像极了齿轮上的铭文。当铲尖撬动齿轮的瞬间,整面石壁突然翻转,露出其后排列整齐的金属舱室,每个舱室里都悬浮着半人高的茧状物,茧壳表面流动着与密洛陀相同的银蓝色荧光。
“这他娘的是外星飞船?”胖子举着黑驴蹄子后退半步,手电筒光扫过舱室中央的石匾,上面刻着比甲骨文更古老的楔形文字。吴邪掏出手机,用陈文锦留下的陨铜翻译App扫描,屏幕上跳出一行扭曲的简体字:“逆熵清洁工第73号舱,回收青铜文明失控遗物。”
茧壳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半机械化的骸骨。它的胸腔是中空的陨铜核心,脊椎骨上接驳着十二根金属导管,每根导管末端都长着能吸收黑雾的触须——与西王母宫壁画上的“熵之祭司”形象完全一致。吴邪想起张家古楼玉简里的记载:“西王母族在熵增失控后,用陨铜与血肉制造密洛陀,专门回收散落的青铜神器,防止熵增能量扩散。”
“这些玩意儿不是怪物,是古代的环保机器人。”吴邪摸着骸骨腰间的青铜牌,上面刻着“回收编号:Zq-1914”,正是张起灵第一次成为容器的年份,“张家每次镇压熵增后,密洛陀就会回收残留的混乱能量,所以青铜门后才会有那么多齿轮和机关。”
回到雨村的当晚,吴邪在洗手时发现掌心纹路变了。原本清晰的生命线周围,多出九道螺旋状细痕,排列成类似青铜门的环形结构,而指尖正在渗出极细的银蓝色荧光——与密洛陀的核心能量完全相同。
“天真,你摸过陨玉。”张起灵不知何时站在门口,他的麒麟纹身首次出现流动的光纹,“西王母的潮汐心脏系统,需要‘活的锚点’来平衡熵增。你在陨铜幻境中见过林深兄妹,他们的血脉共鸣让你的身体成了次级容器。”
吴邪想起在陨玉中看见的画面:巨大的青铜心脏漂浮在云海之上,十二根锁链连接着地球各处的熵增节点,而林浅的灵魂正化作光点融入心脏。张起灵曾说那是“西王母族留下的最后防线”,如今自己掌纹的变化,意味着正在成为这防线的一部分。
“潮汐心脏能调节全球熵增速率。”张起灵递来一片玉简,上面刻着复杂的流体力学公式,“但需要人类作为‘瓣膜’——林氏血脉是打开瓣膜的钥匙,而你,吴邪,你的身体在陨玉中吸收了林浅的残魂,正在变成连接钥匙的锁孔。”
吴邪看着掌心逐渐成型的青铜纹,突然想起在西王母宫看见的壁画:无数祭司将手按在青铜心脏上,他们的掌纹与自己现在的纹路一模一样。而壁画角落,有个戴着蛇首面具的人正在破坏锁链——那个人的衣饰,与照片中拿着仿制骨笛的考古学家完全相同。解雨臣的邮件在凌晨三点发来。
附件里是1990年考古队在塔木陀的照片,画面中央的年轻女性正举着一支骨笛,笛身上刻着与西王母宫祭坛相同的“熵”字纹。但吴邪一眼就看出不对——真正的西王母骨笛是陨铜芯骨制成,而照片中的骨笛材质明显是现代合成材料,笛尾还刻着极小的“Sh”标志,那是新月饭店仿制部门的代码。
“吴邪,这支骨笛在三个月前的拍卖会上出现过。”解雨臣的语音带着少见的严肃,“买家是‘它’的外围组织,他们用仿制骨笛混入考古圈,篡改了七处青铜文明遗址的记录。”
胖子突然从里屋冲出来,手里挥舞着从潘子墓里找到的笔记本:“天真!老痒之前说过,秦岭神树的青铜铃铛能伪造记忆,这骨笛怕不是也有这功能?”他翻到泛黄的一页,上面画着与照片中相同的骨笛,旁边写着“听着笛声考古人会看见‘应该看见的东西’”。
吴邪猛地想起在蛇沼鬼城的经历:当时听见骨笛声后,所有人都看见陈文锦变成了禁婆,现在想来,那可能是仿制骨笛制造的集体幻觉。而更可怕的是,“它”的势力早已渗透进考古体系,用伪造的文物改写历史,让世人误以为青铜文明的崩塌是自然灾难,而非熵增失控的人为结果。
他掏出陨铜碎片,碎片表面突然浮现出新的画面:在某个现代化实验室里,戴着蛇首面具的人正将密洛陀残骸接入计算机,屏幕上跳动着“熵增速率篡改中”的字样,而实验台上摆放着数十支仿制骨笛,笛身上的“Sh”标志正在发出与密洛陀核心相同的荧光。
三天后,吴邪带着胖子和张起灵重返塔木陀溶洞。
他们在溶洞深处发现了坠落的女尸——她的身体被翡翠碎片覆盖,每片翡翠上都刻着半幅星图,当吴邪将陨铜碎片放在她胸口时,所有翡翠突然发出蓝光,在洞顶投射出完整的银河投影。
“这是西王母族的星熵图。”张起灵指着星图中异常明亮的猎户座,“每颗星代表一次熵增事件,而猎户座腰带的三颗星,对应着林氏三次关键献祭。”
吴邪注意到女尸手中紧握着半块玉简,上面只有半句铭文:“当齿轮停止转动时,去寻找——”玉简断裂处的缺口,正好与林深从张家古楼带出的玉简吻合。而在女尸的翡翠护心镜上,用陨铜刻着一个未完成的方程式,等号右边是林浅的血指纹,左边则是吴邪掌纹新出现的青铜纹。
“她可能是最后一任西王母。”胖子用黑驴蹄子敲了敲护心镜,镜面上突然浮现出一行血字,“熵灭的钥匙不在过去,在未来——”话未说完,整个溶洞突然震动,密洛陀残骸的金属齿轮开始倒转,而吴邪掌心的青铜纹,正与齿轮转动的频率完全同步。
张起灵忽然按住吴邪的肩膀,他的眼神第一次出现慌乱:“齿轮倒转意味着熵增速率在加快,而你的掌纹……正在成为启动潮汐心脏的最后开关。”
溶洞深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巨响,一个巨大的密洛陀从墙缝中爬出,它的胸腔里嵌着与照片中相同的仿制骨笛,笛身正在吸收女尸翡翠碎片的蓝光。吴邪突然明白,“它”的真正目的不是破坏,而是偷走西王母族的逆熵技术,用仿制骨笛控制密洛陀,将熵增能量据为己有。
当密洛陀的触须即将抓住女尸时,吴邪本能地将手按在护心镜上。掌纹与翡翠碎片共鸣的瞬间,整个溶洞被蓝光笼罩,女尸的身体化作千万片翡翠蝴蝶,每一片都带着半句留言:“去找林深……陨玉里的时间匣子……”
最终,所有蝴蝶都飞向洞顶的星熵图,在猎户座腰带处拼出一个新的符号——那是林浅和张起灵血痕的结合体,也是吴邪掌纹最终的形状。
三个月后,吴邪在杭州收到一个匿名快递。
拆开层层油纸,里面是半块刻着星熵图的翡翠,还有一张字条,字迹是他熟悉的小楷:“当你看见这行字时,我们已经在陨玉中度过了200年。密洛陀的齿轮还在转动,但‘它’不知道,真正的逆熵协议,藏在每一个林氏族人的血里。”
吴邪摸着翡翠上的凹痕,那里正好能嵌入他掌纹的青铜纹。窗外,西湖的潮水正在上涨,而他掌心的荧光,正随着潮汐的节奏明灭——那是潮汐心脏的心跳,也是整个地球对抗熵增的脉搏。
至于溶洞女尸翡翠碎片中封存的终极秘密,吴邪选择暂时不去破解。他知道,当“它”的势力还在考古圈中潜伏,当仿制骨笛的笛声还在博物馆里回荡,有些答案,必须留给下一次与青铜门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