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打在防风镜上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响。林深盯着GpS上不断跳动的乱码,海拔6800米的雪线之上,连电子设备都在冰蚕玉的磁场中失灵。腰间挂着的寒蝉镜碎片突然发出蜂鸣,碎片表面的冰蚕丝正指向左侧冰川——那里矗立着高达二十米的冰雕,轮廓分明是古滇巫王与吐蕃赞普共执双蚕的浮雕。
\"小心!\"林海的断剑突然出鞘,金属振鸣在雪原上激起回音。雪坡下方的蓝冰裂缝里,两双泛着冰蓝光的瞳孔破水而出,巨型雪獒的肩高足有两米,毛发间结着冰棱,齿缝里渗出的不是涎水,而是能冻结空气的冰晶。
林浅的袖箭先一步射出,却在距雪獒三寸处凝成冰柱。她立刻甩出浸过牦牛血的铜钱,火咒在低温中艰难炸开,却只在雪獒皮毛上烧出焦痕:\"是被冰蚕玉异化的雪魂兽!它们的血脉里有古滇雪尸蛊的因子!\"
雪獒的咆哮震落头顶雪檐。林深感觉引月在血管里逆向游走,胸口的虫皇卵突然发出刺目金光,与冰川深处的幽蓝光芒遥相呼应。当第一只雪獒扑来时,他下意识伸手,掌心竟浮现出半透明的金蚕虚影,与雪獒爪间的冰蚕印记相撞,在虚空中炸出大片彩虹色的冰晶。
\"是共鸣!\"林海劈开另一只雪獒的冰爪,发现断剑上的源力金光正被冰层吸收,\"冰蚕玉在借雪魂兽试探虫皇的力量!阿深,试着用引月连接冰川下的水脉!\"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林深闭上眼,意识却在瞬间穿透冰层,\"看\"见千米之下的圣湖中央悬浮着菱形冰晶——那正是冰蚕玉,表面冻结着十二道与虫皇玉同源的星轨,每条星轨上都爬着半透明的冰蚕,正顺着他体内的金光蠕动。
\"不要回应!\"阿朵的声音从风雪中传来。戴着蛇首银冠的少女率领二十名苗族蛊师踏雪而来,每人腰间都挂着金蚕蛊的陶瓮,银饰碰撞声中,上百只金蚕振翅飞起,在雪獒头顶织成金色光网,\"冰蚕玉在逆推虫皇的基因链,它们在争夺月令之轮的主导权!\"
雪獒的动作突然凝滞。蛊师们甩出浸过凤凰木汁的藤索,金蚕蛊附着在藤索上啃噬雪魂兽体内的冰蚕因子,林深看见雪獒眼中的冰蓝渐渐退去,化作普通藏獒的琥珀色。阿朵冲到他面前,银冠上的水精与他胸口的虫皇卵共鸣,在两人之间形成冰火交融的结界:\"当年古滇祭司与吐蕃大相约定,冰火双蚕必须共生,而非吞噬!你现在的身体就是活的月令之轮!\"
冰川深处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冰蚕玉的封印开始崩解,幽蓝光芒顺着水脉涌入林深体内,与引月的金光在丹田处激烈对冲。他感觉有千万根冰针刺入骨髓,又有岩浆在血管里奔涌,手背的虫蛇印记正在分裂,一半化作金蚕,另一半冻成冰蚕,在皮肤上演绎着古老的冰火之战。
\"快看冰雕!\"林浅指着正在融化的巫王浮雕,青铜基座上浮现出滇文与藏文的双螺旋密码,\"是开启圣湖地宫的钥匙!阿深的身体就是密码锁!\"
雪山开始倾斜。林海用断剑撑起冰盾,挡住崩塌的冰棱,看见弟弟眼中交替闪烁的金蓝二色,突然想起父亲笔记里的警示:「冰火双生若失衡,滇地水脉将倒灌雪山,引发世纪雪崩。」他转身对蛊师们大喊:\"用金蚕蛊缠住冰蚕玉的感应链!浅儿,把寒蝉镜碎片嵌入冰雕基座!\"
阿朵摘下银冠,将蛇首杖刺入冰面:\"蛊师们,唱《雪蚕引》!让圣湖的冰蚕听见古滇月令的呼唤!\"二十支竹笛同时吹响,金蚕蛊的振翅声与笛声共振,在冰川表面形成肉眼可见的音波涟漪。林深感觉体内的对抗突然一滞,冰蚕玉的意识如清泉涌入脑海,带来一段尘封的记忆:吐蕃赞普与古滇巫王将双蚕之力注入雪山,化作守护天地平衡的月令之轮,而轮心,正是能承载两种力量的宿主基因。
\"原来我们不是钥匙...\"他单膝跪地,任由冰火二气在体内游走,最终在丹田处凝成太极图,\"我们是轮心。\"
圣湖的冰面应声裂开。直径百米的圆形冰盖缓缓升起,露出下方悬浮着的冰蚕玉——那是块一人高的菱形冰晶,内部封印着十二只首尾相连的冰蚕,每只冰蚕的眼睛都映着林深的倒影。当虫皇卵的金光触及冰晶,十二只冰蚕突然振翅,整个雪山的雪粒竟在半空停住,化作围绕他旋转的冰火星尘。
阿朵握住他的手,银冠上的缺口恰好嵌入冰蚕玉的一角:\"现在需要你用虫皇的血与冰蚕的泪,重启月令之轮。就像千年前的巫王与赞普...\"
雪獒的低吠突然变成呜咽。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涂装着米国国旗的运输机正在投放索降兵,机舱门打开的瞬间,林深看见熟悉的蝎子纹身——阿宁竟带着滇魂会的人追来了,她手中举着的,正是能抽取宿主基因的青铜Extractor。
\"没时间了!\"林海斩断逼近的钢丝绳,断剑上的源力首次与冰蚕玉共鸣,在雪地上划出能冻结时间的冰痕,\"阿深,相信引月与冰蚕的共生!\"
林深咬破指尖,血珠溅在冰蚕玉上的刹那,冰晶内部的十二只冰蚕同时睁眼,咳出颗颗冰泪。当血泪交融,整个雪山突然发出钟鸣般的震颤,冰川上的滇文与藏文密码如活物般游动,顺着他的手臂爬向心口的虫皇卵。
雪崩就在此刻发生。阿朵一声令下,蛊师们用金蚕蛊织成气垫,托着众人向圣湖地宫坠落。林深在失重状态下看见,冰蚕玉与虫皇卵已在他体内合成完整的月令之轮,轮盘上刻着古滇十二时辰与吐蕃二十四节气,而轮心,正是他与阿朵交叠的手印。
地宫大门在冰浪中开启,门内矗立着的青铜祭坛上,摆放着与虫皇玉配套的冰蚕玉瓶,瓶身刻着最后一行滇文:「当冰火双蚕共舞于雪顶,天地月令将重归平衡。」阿宁的咒骂声在雪崩中远去,而林深掌心的冰火太极图,正将整个雪山的能量纳入体内——他终于明白,所谓神器现世,从来不是争夺,而是成为平衡的载体。
雪獒的呜咽渐渐消失,化作圣湖水面的涟漪。阿朵望着林深手背新浮现的冰火蚕纹,突然想起古滇祭司的祖训:「真正的神器不在雪山或地宫,而在愿意为天地平衡献上一切的人心中。」当第一缕阳光穿透雪云,照在冰蚕玉与虫皇卵共鸣的光芒上,远处的念青唐古拉主峰竟浮现出双蚕交缠的光影,那是古滇与吐蕃的盟约,在千年后终于找到了新的轮心。
而属于他们的征程,才刚刚开始。在月令之轮的转动声中,林深听见引月与冰蚕的私语,那是只有宿主能听见的、关于平衡与守护的永恒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