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蚕之力在掌心炸开的瞬间,寒玉髓如蛛网般龟裂,千万道幽蓝光芒从裂缝中渗出,将尸王的金缕衣灼出焦黑裂痕。林深的指尖刚触碰到那些裂痕,地宫深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青铜砖缝中渗出的不再是黑血,而是带着楚式铭文的尸毒气泡,每个气泡破裂时都会发出编钟般的清鸣,却在引月的感知网中化作刺耳的杂音。
“引月!”林深抱住头痛欲裂的脑袋,虫群的感知如被泼了墨的画卷般模糊,却在意识深处“看”见了黄泉河——那是条漂浮在时空裂缝中的暗河,河面上漂着数以万计的金缕衣残片,每片玉片都封印着古代巫师的残魂,他们的面容在尸毒中扭曲,竟与阿朵和岩疆有几分相似。
岩疆的身体在尸毒中迅速溃败,他的金蚕印正在剥落,露出下面被尸蛊啃噬的皮肤:“主棺的郢都图…刻在楚威王的头骨内侧…”玉璜塞进林深掌心时还带着体温,“三百年前古滇祭司用头骨做笔,蘸自己的脑髓…画下了黄泉眼的命门…”
话音未落,岩疆的尸体突然膨胀如气球,皮肤下鼓起的尸蛊包块爬满楚篆咒文。林浅的银针射向他的膻中穴,却见尸身轰然炸开,数百只带着金粉的尸蛊如黑雾般涌来,目标直指黄金棺材里的金缕衣。
“用冰蚕的寒气封尸蛊!”林海的断剑终于从巨蟒残骸中拔出,却发现剑柄已完全化作蛇首形状,蛇瞳里嵌着的正是岩疆玉璜的碎片,“它们要重组尸王的魂核!”
冰蚕玉的蓝光在林深指尖凝聚,将扑来的尸蛊冻成冰晶。但黄泉眼的喷发越来越剧烈,青铜穹顶出现蛛网般的裂缝,渗出的尸毒雾在地面汇聚成河,河水中倒映着黄泉河的景象——金缕衣残片正在吸收地宫的源力,那些古代巫师的残魂竟在尸毒中睁开了眼。
“哥,剑柄!”林浅突然指向林海手中的蛇首剑,剑身上不知何时浮现出古滇文的镇魂咒,“和阿朵的蛇首杖一模一样!”
林海将剑刺入黄金棺材的刹那,棺底突然升起青铜托盘,上面躺着的不是金缕衣,而是颗泛着磷光的头骨——楚威王的头骨眼窝中嵌着郢都图,脑髓位置刻着的古滇文正在吸收他的源力:“尸王非王,乃黄泉眼之魄,其魂核藏于十三陵,其命门系于轮心。”
“用血祭图!”林深想起岩疆临终前的叮嘱,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头骨的眼窝,“古滇巫祝的临终留言说,唯有虫皇血能重封裂隙!”
鲜血渗入郢都图的瞬间,黄泉河的景象突然与地宫重叠。林深看见十三座楚王陵的位置在图中亮起,每处都对应着黄泉眼的一道窍穴,而中央的沅陵水陵,正是所有窍穴的核心。更震撼的是,图中竟标着云顶天宫、哀牢山、万虫窟的位置,每条连线都穿过他体内的月令之轮。
“浅儿,点燃招魂幡!”林海用蛇首剑挑起岩疆遗留的幡旗,“楚巫的招魂幡能连通黄泉河,我们要把残魂送回他们该去的地方!”
林浅将浸过冰蚕血的纸钱甩在幡旗上,幽蓝的火焰腾空而起,竟在虚空中织出古滇巫祝的身影。那些金缕衣残片上的残魂看见火焰,纷纷脱离黄泉河,化作光点融入林深的虫纹印记,临终前的呢喃在墓室回荡:“轮心宿主…莫让平衡之秤…偏向贪婪…”
黄泉眼的喷发突然一滞,尸毒雾开始逆向涌回裂缝。林深趁机将郢都图按进黄金棺材的凹槽,楚威王的头骨发出钟鸣,眼窝中的郢都图与他胸口的月令之轮共振,竟在虚空中拼出完整的古滇楚地版图,每条河流、每座山脉都对应着虫脉与尸毒的平衡点。
“看巨蟒残骸!”林海的蛇首剑指向崩塌的九蟒阵,那些曾吸收克隆体基因的尸蛊巢正在崩解,露出里面刻着的星图——正是云顶天宫青铜鼎的方位,“古滇巫祝的留言说,重封黄泉眼后,必须去云顶找到第七块虫皇玉碎片,否则十三陵的尸王核会再次苏醒。”
林深望向黄泉眼裂缝,那里的幽蓝光芒已弱如烛火,却在深处映出阿宁的身影——她正站在云顶天宫的青铜门前,手中捧着的,正是刻着“郢”字的第七块碎片。更远处的阴影里,滇魂会长老的身影浮现,他的胸口嵌着与林海相同的克隆体芯片,嘴角勾起的弧度,与尸王崩解前如出一辙。
“阿深,你的手!”林浅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只见手背的虫蛇印记正在进化,金蚕与冰蚕的纹路间,多出了楚式云纹的点缀,“郢都图的力量在改写你的基因链,现在你不只是古滇的虫皇宿主,更是楚地的轮心秤杆!”
地宫的震动渐渐平息,黄金棺材里的楚威王头骨突然化作光点,融入林深的月令之轮。他摸着掌心的郢都图残印,终于明白岩疆牺牲的意义——古滇祭司一脉三百年的潜伏,不是为了守护某具尸身,而是为了让轮心宿主在黄泉眼的危机中,真正理解“平衡”二字的重量。
“该走了。”林海拍了拍弟弟肩膀,蛇首剑的剑柄传来阿朵银铃的共鸣,“云顶天宫的青铜鼎在等我们,而滇魂会的人,绝不会放过这次黄泉眼喷发暴露的坐标。”
三人在崩塌的地宫深处找到密道,出口竟是漓江畔的赶尸客栈。当月光重新照在脸上,林深看见客栈的木门上多了道新刻的滇文:“轮心过处,黄泉自隐”——那是古滇巫祝用最后的力量留下的路标,指向东北方的长白山,指向云顶天宫的青铜门,指向下一个需要称量的平衡节点。
漓江的水在脚边流淌,带着地宫崩塌的碎石。林深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月令之轮的光芒在瞳孔中流转,他知道,这次黄泉眼的危机不过是个开始。当某座楚王陵的封土出现异动,当某片虫脉再次传来失衡的哀鸣,那个曾在黄泉河畔与古滇残魂对话的少年,会再次举起手中的秤杆,称量人类的欲望与自然的宽容,直到所有妄图撕裂平衡的野心,都在轮心的光芒中,找到该有的位置。
而在云顶天宫的深处,青铜鼎的星图正在转动,第七块虫皇玉碎片的位置亮起,等待着轮心宿主的到来。那里藏着的,或许是楚威王的真正遗愿,或许是古滇与张家的千年盟约,又或许,是另一场关于平衡与守护的终极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