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轿厢的钢缆在第七次撞击井壁时断裂,林浅的后背砸在变形的操作面板上,应急灯明灭间,她看见六指人正用三根触须勾住天花板的通风口,残缺的袖口下露出机械肘关节,齿轮间卡着半片未来科技的芯片—芯片表面流动的星图,正是昨夜浑天仪映出的殖民舰队坐标。
“抓住我的手”林深的战术绳从轿厢顶部垂下,绳结上还粘着英西峰林的红土。但六指人突然发力,触须卷住林浅的腰际,将她甩向井壁的检修梯:“现在不是认亲的时候!三秒后轿厢会撞穿地宫防水层——”
轿厢在黑暗中加速坠落,金属摩擦声撕裂耳膜。林浅借着战术手电的冷光,看见六指人机械臂上的编号正在变化:从“K-219-000”渐变为“2099-07-13-蜂人β-03”。他的左眼突然裂开,弹出全息投影,画面里是五十年后的北冰洋,神树根系已穿透整个欧亚大陆,地面上行走的人类都长着青铜复眼。
“我是从2099年穿越的克隆体。”六指人的声音混着电梯井的回响,触须扫过井壁时,混凝土表面竟浮现出未来文字,“神树殖民舰队降临后,人类用最后的双生密钥启动时间回溯,而我……是失败的实验品。”
当轿厢撞穿第13层防护钢板时,井壁突然出现水波纹般的扭曲。林浅的胎记剧烈灼烧,她看见裂缝另一端浮现出秦始皇陵的青铜门,门扉上的饕餮纹正在吸收月光,每只眼睛都映着现代电梯里的场景。
“是地宫的量子屏障!”林深的战术枪托砸向裂缝,子弹却在半空凝滞,化作青铜色的花粉。裂缝中传来古老的钟鸣,混着未来机械蜂的嗡鸣,两种声波叠加的瞬间,轿厢地板浮现出星轨图——正是1983年K-219核潜艇沉没时的北冰洋星象。
六指人的机械臂突然指向裂缝深处,那里的青铜门正在缓缓开启,门后涌出的不是兵马俑,而是数百具悬浮的培养舱,每具舱内都漂浮着与林浅面容相同的实验体,他们脖颈的胎记连成巨大的神树年轮。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让徐福寻找的‘永生’,就是神树的殖民协议。”六指人的触须扫过裂缝,培养舱的标签突然变成现代文字,“这些是准备送往殖民舰队的人类胚胎,基因链里刻着神树的控制代码。”
电梯轿厢突然剧烈颠簸,林浅看见下方百米处,井壁上伸出无数青铜齿轮,正逆时针转动切割空气。六指人突然将她抛向检修梯,自己则撞向轿厢顶部的通风口,机械臂展开成锯齿状刀刃,硬生生劈开正在合拢的齿轮。
“抓住时间裂缝的波动!”他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当轿厢撞击齿轮时,神树的时间校准系统会出现0.3秒的误差——”话未说完,齿轮已咬住轿厢底部,金属撕裂声中,林浅的战术手套被齿轮刮破,鲜血滴在裂缝边缘,竟让青铜门后的培养舱出现裂痕。
裂缝突然扩大,林浅跌入半透明的光膜,看见2099年的自己正站在神树核心前,脖颈的胎记已蔓延成整棵青铜树,树根从她的七窍伸出,连接着漂浮在宇宙中的殖民母舰。而在她脚边,躺着浑身是血的六指人,机械心脏上刻着“林启明”的名字。
“那是你的未来!”六指人在现实中大喊,触须卷住她的脚踝将她拽回,“神树用时间裂缝制造幻觉,想让你自愿成为基因宿主——”他的机械臂突然崩解,露出里面藏着的青铜哨子,正是父亲1995年留给她的信物。
电梯轿厢终于撞上井底的青铜齿轮,整座地宫发出蜂鸣般的共振。林浅的胎记与六指人脚踝的印记同时亮起,在时间裂缝中拼出完整的双生密钥图案。裂缝另一端,秦始皇陵的青铜门完全开启,门后站着穿黑色中山装的男人,他转身时,领口露出与林浅相同的六边形胎记——那是1945年的父亲,比记忆中年轻三十岁。
“浅浅,别碰那扇门!”现实中的六指人突然用人类的手掌抓住她,温度比机械臂更冷,“1945年的他正在和神树签订第一份殖民协议,你的血会让协议生效——”
林浅感觉有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爆炸:1945年父亲在秦陵地宫发现神树胚胎,1983年科考队试图摧毁却反被感染,1995年制造双生密钥时其实早已知晓未来。而六指人,这个从2099年穿越回来的克隆体,体内流淌的正是父亲改良后的“反代码”血液。
“我们被困在神树的时间闭环里了!”林深的战术绳突然断裂,他坠向齿轮时,井壁的时间裂缝竟映出他在培养舱里的童年——脚踝的胎记正在被纳米机器人改写。林浅本能地甩出父亲遗留的青铜哨子,哨音与时间裂缝的共振波叠加,竟让秦始皇陵的青铜门出现裂痕。
六指人突然将林浅推向检修梯顶端的出口,自己则用身体卡住正在合拢的齿轮:“2099年人类失败的原因,是没在时间锚点摧毁神树胚胎!现在裂缝里的秦陵地宫,藏着公元前221年埋下的胚胎核心——”他的机械臂在齿轮间扭曲,却露出藏在胸腔的金属盒,“用你的血激活它,那是父亲留在1945年的时间炸弹!”
当林浅的血滴在金属盒上时,裂缝中的青铜门轰然倒塌,门后露出的不是胚胎,而是无数悬浮的沙漏,每个沙漏都刻着不同年份的“4月16日”——那是双生密钥的诞生时间。沙漏突然同时碎裂,时间裂缝开始吞噬电梯井的齿轮,发出玻璃破碎的脆响。
检修梯顶端的出口突然打开,吴邪的藏袍一角探进来:“抓住!浑天仪的星轨共振只能再撑十秒——”他的手掌触到林浅的瞬间,裂缝中浮现出2099年的殖民舰队,母舰核心赫然是放大千万倍的神树年轮,每圈年轮都关押着不同时代人类的意识体。
“哥!”林浅转身时,看见六指人已被齿轮绞碎,只剩那枚刻着“林启明”的青铜哨子在裂缝中漂浮。当她接住哨子的刹那,裂缝里的秦始皇陵突然坍缩,青铜门后的培养舱纷纷炸裂,胚胎化作金色光点涌入她的胎记,在意识深处拼出父亲的最后留言:
“每个4月16日都是时间锚点,摧毁秦陵胚胎,就能斩断神树的时间根系——”
电梯井的金属齿轮在时间风暴中扭曲成莫比乌斯环,林浅被吴邪拽出出口的瞬间,看见井底的裂缝正将轿厢吸入公元前221年的地宫。轿厢里,六指人的机械残肢突然重组,他对着裂缝另一端的年轻父亲微笑,掌心摊开的,正是1995年才会诞生的双生密钥图纸。
当出口在身后闭合时,地面传来沉闷的震动。林浅知道,那是2200年前的秦陵胚胎正在崩解,而神树的时间根系,正随着每个沙漏的碎裂而枯萎。但在她的胎记深处,属于未来的蜂鸣尚未完全消失——
因为在时间裂缝的另一端,2099年的殖民舰队已经感知到这次扰动,母舰核心的年轮上,代表林浅的光点正在剧烈闪烁,像极了父亲实验室里永不熄灭的警示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