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机会发展，周川不再需要出去陪酒，不需要亲自出去风里来雨里去的谈业务，不需要陪着笑脸拉投资。
不说在全国，就说在海城，他已经占据了属于他自己的一席之地，别人也愿意对他客客气气的。别人提起他，周川，一位很出色的很正能量的年轻企业家，未来可期。
他成功了，成功变得让人仰望，不再需要卑躬屈膝。
计划中要花好几年才能达到的成就，用海城这次这个备受重视的项目当了跳板，提前完成了。
可他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差点，就差一点，他老婆就不要他了。
他该谢苗灿灿？
不，非但没谢，甚至报复了人。
而苗灿灿，一个“不”字都不敢说。她心里清楚，这件事太大了，不是她稍微撒撒娇用美人计就能成功的，这其中很多弯弯绕绕，有很多人都在努力，她不算什么大功臣，也没资格洋洋得意。
“老板，谢谢您。”
不能有怨恨，不能有意见，要感激，要说谢。
苗灿灿恭恭敬敬的低下头，指甲掐进掌心，身子在发抖，紧张，恐惧。
因为模仿林溪，她受到了惩罚，很可怕，不想回忆。只觉得，眼前的男人就是个恶魔，如果触碰到他的底线，什么女人什么孕妇，他根本不会在意，不会动一丝一毫的恻隐之心。
两人是意外遇到了，周川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像是完全不认识这个人，目不斜视的大步离开。
苗灿灿，一位优秀出师的学员，成功得到了想要的，也给出了回报。两不相欠了，这之后，道不同，不相为谋。
“……”
说话有分量了，周川也没有那么多应酬要去应付了，他变得佛系很多，变得更爱黏着老婆，爱笑爱撒娇，仿佛他就是曾经伪装过的那个乖乖的单纯小奶狗，从来没变过。
他在用他自己告诉林溪。
有时候，因为他什么都没有，所以他需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会很坏。可当他什么都有了，他就有了选择的权利，可以选择，选择做个好人。
苗灿灿的事情，他解释了，也保证了，不会再和苗灿灿有任何联系，还有蒋明瑞，以及蒋家，他都不会去沾染了。
因为一切都已经解决了。
蒋明瑞，再也不会到林溪面前碍眼了。
林溪渐渐的不愿意去想苗灿灿模仿她的事了，想一次恶心一次，真的很影响心情。
但她也没有后悔当时去问。
新的一年，周川乖了很多。
某天夜里，他紧紧抱着林溪，什么都没做，语气有几分讨好，笑着告诉她，“我办了个基金会，以你的名义，资助孤儿……你看，我也会做好事的。”
他是孤儿，但他从小就靠自己摸爬滚打，吃了很多苦，没感受过多少善意。他心冷，不想为别人撑伞。但他愿意，以林溪的名义，去做好事。
他也会用公司的名义做慈善，花出去很多很多钱，会做别人夸赞的，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爱心企业家。
林溪只是很感慨。
“不管多坏的人，到了一定社会地位，都会变得有‘爱心’……”
听到她这话，周川脸色一僵，心里一个咯噔，拳头悄悄攥紧，弱弱问：“在你心里，我真的有这么坏吗？”
“不，你不坏。”
林溪抓住他脖子上的项链，拿在手里把玩，一边垂眸轻笑：“手段啊……很多人都会用，更恶劣的多了去了。”
“设身处地想一想，我不会比你做得好。”
“现在想来，其实学校里也很多。曾经我有个同校的学弟，为了抢论文一作，甚至愿意当男小三……他成功了。后来，去了大厂，前途无量。没人知道他的过去。”
“姐姐非要把我和更差的人比吗？看来，我也只配和垃圾放在一起比较了。”他扯了扯僵硬的唇角，露出一抹苦笑。
林溪摇摇头，轻轻捏住他的耳朵，温声解释：“我没有这么想，别胡思乱想。只是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是我很幸运，遇到的都是好人。”
仗势欺人的压迫、让人防不胜防妒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不公……
她都没有遇到。
“你值得。”周川深深凝视着她的眼睛，黑眸深处划过一道柔情，语气很认真。“好人，就该有好报。”
“……”
老街被拆了，最靠近晨曦中学的小区却没有被拆，每天听着工地上的噪音，怨声载道的。有条件的都暂时搬走了。
就比如曲舟舟。
她瞧着林溪买了房子，也跟着买在她楼下，有时候还会笑嘻嘻的过来蹭一顿饭。
林溪今年要毕业了。
曲舟舟知道她忙，所以很有分寸的不经常过来打扰，也不说什么八卦来分她的心。
她还真有点小八卦，一直憋着，等到林溪彻底闲下来之后才兴冲冲的跑过来，拍拍胸脯，一脸后怕的说：“姐妹，你还记得蒋明瑞吧？”
“前段时间，他说他要出国了，说是最后来看一次我家老付，算是来拜别恩师。但他精神状态不太好，像鬼一样。好可怕，我闺女都被他吓哭了。”
说到这里，她撇撇嘴，“听说他沾上赌了，好像也染上脏病了。老付说他和蒋明瑞关系一般，蒋明瑞和他本科导师关系更好，经常一起出去聚餐，也不知道他本科那导师有没有中招。还好我家老付不爱玩，不然我可不敢再要了。”要是被传染上脏病，她杀了付远的心都有。
林溪好久没听说过蒋明瑞这三个字了，乍一听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很复杂的笑了笑，“我记得他是独生子，成绩那么好，一直心心念念想继承家业，怎么会变成这样？”
蒋明瑞对感情很随便，这是真的，但他不可能不知道染上脏病会是什么下场。
是没用的废人了，是会被家族放弃的弃子。
曲舟舟嘴角抽了抽，干笑两声，“他好像也不是独生子了吧……那个苗灿灿，变成他小后妈了，肚子里貌似是个儿子。”
林溪：“……”哦，差点忘了。
“啧啧啧，有钱人的世界我们不懂。你一心扑在学习上，没听说很正常。”曲舟舟甩了甩手，叹了一口气。
“就是很离谱，蒋明瑞一开始以为苗灿灿怀的是他的娃，后来发现是他老爸的，那可不得炸了，一个火大，就要把苗灿灿肚子里的孩子活活打掉，当时好像是苗灿灿身边的保镖还是什么的帮了她，再然后，蒋明瑞就染上脏病了。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我可不信。”
说着，她摇摇头，“不说蒋明瑞的人品什么样，就说他那个爹，也是够狠的，这大儿子说不要就不要了，放逐了，任他自生自灭了。”
曲舟舟明显是认识蒋明瑞他爸的，但林溪不了解蒋家，也不打算去了解，只好一笑而过。
曲舟舟把这八卦说出来也不觉得怎么样了，转而说起别的，“你要去科研院吧，那里边也是大神打架，我也不懂你们搞研究的弯弯绕绕，但我家老付也算有点人脉，你有困难一定要跟我说，他要是能帮，我肯定让他帮。”
林溪听了，心里一暖，笑着打趣：“那我可真不客气啦，到时候你可别嫌我麻烦，天天追着你求救。”
“哪能嫌你烦。”曲舟舟乐呵呵的笑，“我闺女要去上幼儿园了，我正愁生活没乐趣呢，你要遇到什么极品，放着我来，肯定给人治的服服帖帖。”
“上幼儿园……嗯，三岁了，也是该上幼儿园了。”曲舟舟不是那个带娃的主力，她的事业蒸蒸日上，林溪经常会忘了她已经是妈妈了。
说起孩子，曲舟舟挠挠脸，左看右看，确定周川不在家，这才小声开口，问：“你们还没打算要孩子吧？”
林溪顿了顿，诚实的摇了摇头，“还没。”
曲舟舟眨眨眼，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姐妹，我不是想劝你要孩子，相反，我想劝你别要这么早。你一直没离开过学校，学校的环境相对来说更单纯，勾心斗角也会少很多。你正是事业上升期，不急，过两年也挺好的。”
其实，在很多人眼里，林溪已经是天花板级别的了。她今年二十五岁，博士毕业，进入科研院，意气风发。可曲舟舟知道，这不是她的终点，是一个新的起点。
周川发展得很好很好，好到曲舟舟都不敢相信。她有时候会担心，周川从一个穷小子爬上来，会扛不住诱惑。
后来还是付远开导她，说她闺蜜很聪明，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不会吃亏，她就是瞎操心。然后她的确不再瞎想了，只是摁着付远揍了一顿。瞎操心？这是瞎操心？欠揍！
“舟舟，谢谢你。”林溪抓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拇指，像小时候那样。这是只有她们两个知道的小动作。
“你从小就一直在保护我，关心我，就像亲姐姐一样……”
“……”
周川回来后，曲舟舟已经走了。只剩眼眶微红的林溪坐在沙发上，在看电视。
周川摸不准她是因为看电视看哭了还是怎么回事，小心翼翼凑上前，蹭到她身边坐下，虚虚揽住她，斟酌着小声问：“怎么了？不开心吗？”
林溪偏过头，盯着他，盯得周川喉咙一紧，下意识以为自己又做错什么了。不等他在脑子里复盘，林溪突然抬起手捧住他的脸，一点点靠近。
周川目不转睛，眼睛都忘了眨，心扑通扑通的跳。他以为他老婆要亲他，懵懵的，晕乎乎的，心里甜丝丝的。
可林溪在最后却停下了，很认真的问他：“你想不想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