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文知道齐昭不愿意和他一起去吃饭，也没有说什么，自己一个人坐在旁边，书包整整齐齐的放在腿上。
齐旻开车，脸色说不上臭，总之就是面无表情，周楷主动和他交谈，他反应也冷淡。
好在周楷并不尴尬，和他说了几句便扭头来看后座的何曼，温声道：“在国外待的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何曼原本不打算和他分享那些有意思的事情，正要说一句还好来敷衍，可怀里的齐昭和身边的周泽文听到这句话齐齐看向她，眼底带着好奇，她只好话音一转，和他们说起自己在国外的所见所闻。
说到她和贺玥她们夜间出去开车看星星，在山上遇到几个闹事的醉汉时，何曼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一只小手拽住了。
她低头，看到齐昭眼睛汪汪的看她。
何曼心里一软，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放心，我们没事。我们早早的就躲开了。”
赵玉真很谨慎，察觉到对方要闹起来便带着她们下山，贺玥还在哀嚎没有看到星星，赵玉真第二天索性送了条星空项链给她，乐的贺玥抱着她的脖子夸姐姐真好。
何曼也得了条手链，是赵玉真送她的。
周楷没想到她出去一趟竟然会和赵玉真关系变得这么好，神色一时间有几分复杂。
“你和玉真……”他话音有些犹疑。
他还记得何曼从前对赵玉真，总有种心虚和愧疚，哪怕他们如何开解，她还是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她。
何曼抬起头看他，很淡的笑了一下：“玉真姐人很好。”
周楷和她目光对视，何曼眼底坦坦荡荡：“我很喜欢她。她告诉我，我们之间的事她并不在乎。”
周楷很轻的点了点头，他从前也说过，不过何曼还是更相信赵玉真的话。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能放下心中的结就好。
只是周楷心中莫名还是有几分说不上来的淡淡惆怅，他看着后座不再看他，而是选择低头去抚摸孩子脸颊的女人，沉默着转过头去。
齐旻原本只想带何曼和齐昭回去，可如今有了周楷，周楷主动说他定了一处私人会所，又说何曼如今回来要为她接风洗尘之类的话，他再怎么不同意，也不得不臭着脸暂时接受他的安排。
齐昭不太高兴，周泽文倒是有点高兴，小脸上难得的外露出情绪来，脚步很轻快，一下车似乎便想来牵何曼的手，指尖碰了碰她的手背，又有些不安的收了回去。
何曼扭头看他一眼，伸出另一只手主动牵住他，他愣了一下，然后仰起头看着何曼笑了起来。
那双和周楷很像的眼睛里，盈满欢欣的笑意。
“妈妈。”他主动喊了声一声，一旁齐昭不甘示弱般也抓紧何曼的手晃了晃，要她看自己。
“妈妈。”
两个小家伙的暗中针锋周楷和齐旻并没有在意，齐旻低头在手机上回复什么消息，周楷在前面和会所服务员交谈，加了一些齐昭适合吃的东西，又安排他们再多上两道菜。
直到落座，齐旻才微微抬起头，目光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别过头去。
何曼身边坐了两个孩子，周楷和齐旻分别坐在孩子另一侧，服务员想要主动上前来为他们倒茶水，却被周楷支了下去。
他起身给何曼倒水，放到她面前，何曼不得不抬头看他一眼，和他对上视线。
“……谢谢。”
她声音微低。
周楷听着她的这句话，手上动作一顿，似乎像是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听说你申请了国外的学校？”
何曼以为周楷不会再问这件事，没想到他这样沉得住气，这个时候才问起，甚至问话时神情都十分平静温和，好像只是关心她的选择而随口一问。
何曼沉默了片刻，目光转向他，答的也很平静：“是。”
周楷微微笑了一下，温和的说：“怎么不提前告诉我？那所学校我有几个认识的人，也可以帮你问一问。”
他这句话说的实在好听，何曼没忍住，唇角轻轻扯了一下，露出有些嘲讽的笑来。
周楷看着她的这个笑，笑容微微沉滞了一下。
好在何曼并没有打算和他彻底说破，一来周泽文和齐昭在这儿，她不想让孩子们看到他们吵架；二来……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必要呢？周楷为官多年，永远处于辩论上风，他的这张嘴若是愿意，可以把最好的律师都说晕，给人一种言之凿凿的肯定感，到头来反而会让别人觉得也许是自己错了。
说与不说，又怎么样？
何曼避开他的视线，低头喂齐昭喝水：“不用了，我已经收到邮件了。”
周楷眉头皱了一下。
“这么快？”
齐旻并不意外，他之前在国外因为这件事说何曼，反而被她哭着控诉一番后，他就不打算再管这件事，如今看周楷面色不太好看，他反而看戏一样的扬了扬眉毛。
没想到吧？
周楷他们做的一切齐旻都清楚，他一直冷眼旁观，看他们把何曼控制在手心，看他们切断她外出的途径，看他们企图让她重新像以前一样变得乖巧温顺。
他们切断了她的翅膀，不愿让她飞翔，她却从中反而生出飞翔的勇气。
齐旻不知该说周楷他们是事与愿违，还是什么好。
何曼淡淡应了一声。
周泽文听到父母的对话，有些好奇的抬起头：“妈妈要去国外吗？”
他眼睛眨了眨，有一些紧张和担忧。
何曼察觉到他的不安，对着他温柔的笑了笑，抬手摸摸他的脸：“是。不过妈妈不会去太久，也会回来看你和弟弟的。”
周泽文有些懵懂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看向父亲，却见周楷微低着头，神色似乎有些沉郁。
饭吃到一半，包厢来了个不速之客。
敲门而入的人抚摸着自己微挺的啤酒肚，一边笑呵呵的说着：“我说刚才好像听到周书记你的声音了，没想到你真在这儿呢？哎哟——”说话的人瞪着何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