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儿闻言身子瑟缩了一下，连忙扇自己耳光。
“是奴婢妄言，奴婢该死……”
云哥儿冷哼一声:“她生前伺候小娘也算尽心尽力，麻烦管家告知母亲一声，日后就由她来服侍我！”
管家嘴巴张张合合，两个少爷打小就是小厮伺候，夫人害怕两人不安心读书，禁止所有丫鬟进入两个少爷的院子。
“二少爷，这……这不合规矩！”
云哥儿怒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且回了母亲便是！”
他拉起还在哭哭啼啼的珍儿愤愤离去。
管家摇了摇头，在心里叹了口气，唉，这孩子从小乖顺有礼，可是以后就说不一定了。
大手一挥:“将人抬出去！”
就这样，花姨娘匆匆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李氏呆愣着坐在椅子上，盯着手中的粉色帕子一言不发。
站在一旁的穗禾于心不忍：“夫人，您想哭就哭出来吧！”
夫人一把抱住她，小声呜咽着:“穗禾……她是闺中密友，没曾想家道中落，以前多意气风发的一个人，竟瘦成了皮包骨。”
“是我……我不忍心，将她接过来，想为她谋个好亲事，没曾想竟然引狼入室。”
“这辈子我都忘不掉，她算计老爷后，那天在我面前趾高气扬的模样，我忍这么多年，全是因为儿时的情意，她如今死了，我……我……”
她有些语无伦次，像是多年积攒的怨气没了发泄口一般，整个人都觉得浑浑噩噩。
穗禾轻拍着她的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无可反驳。
“夫人，您就是太重情，她就是吃定了您心软，才会走出那一步，这些都不是您的错，是她的贪念导致！”
“这么多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挑衅您，她只想取代您当家主母的位置，以前屈身做一个姨娘只是她的权宜之计！”
“奈何老爷根本就不是那贪财好色之人，所以这么多年她都未曾得逞！奴婢怀疑，这次大少爷出事或许有她的手笔！”
李氏突然哭声一顿，面露疑惑，连忙摇头，“不……她心思没这么歹毒，只是不甘心为一妾室罢了，她说过的，大人的恩怨不牵扯孩子。”
穗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夫人真是傻白甜一个。
“夫人，她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自己的儿子是庶子，这吃喝拉撒一切开销全都得仰仗您！”
李氏醍醐灌顶，捂住嘴巴，仍然不敢相信这一切。
记忆中全是小时候两人一起嬉戏的场景。
直到哭累了，李氏沉沉睡去。
穗禾悄悄来到书房，“咚咚咚”，三声敲门声后，李师爷将门打开。
“夫人睡着了？”
穗禾微微点头，“哭了很久！”
李师爷叹了口气:“夫人就是太过心善，要不是我查到花姨娘与张包子见过面，也不知要被她忽悠多久。”
穗禾忍不住提醒:“老爷，那珍儿好像有所察觉，二少爷那里该怎么办？”
是的，穗禾一直都是师爷的人，从一个小叫花子被师爷收留，后来跟了夫人，这么多年，她的心思已经全然偏向了夫人，恨不得将二少爷也噶了。
这么多年，夫人太苦了。
李师爷摆了摆手:“那孩子只是表面乖巧罢了，不成气候！”
不像大儿子正直善良，与夫人一样。
穗禾呆立在一旁，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也成年了，是时候找个可托付终身之人了！”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穗禾一个激灵，她连忙跪在地上恳求:“老爷，奴婢不想成婚，想一辈子待在夫人身边，您别赶奴婢走！”
成婚？她如今已经十八，虽说攒了不少银子，可这世道哪里容得下一个没有娘家的女子。
没个赚钱的营生，靠着那点银子养老？不现实。
若是做小生意，没有坚强的后盾，一但触及到别人的利益，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夫人待人宽和，她在李府活得像半个主子，哪里不好？脑壳有病才会想着出府嫁人。
李师爷双手不停的敲击着桌面，能看出他心中的焦虑，半晌才传来他的声音:“罢了，且随你的意愿吧！”
穗禾如蒙大赦一般，赶紧躬身退了出去。
随着关门声的传来，李师爷抽出一封信件，摸着上面的字迹，喃喃自语:“三年之约已到，是时候为自己周虑一番了！”
这边穗禾回到屋中，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一次无意间她偷听到老爷与黑衣的谈话。
“主人说还请师爷暂避锋芒，三年以后再行打算！”
如今刚好过了三年，老爷要将自己放出府究竟是什么意思？那黑衣中的主子又是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疑惑极了，百思不得其解，天亮了都未睡着。
李氏吃着清粥小菜，看她双眼淤青，噗呲一笑，“你这丫头，昨夜偷牛去了？”
穗禾突然跪在地上，“夫人，穗禾想跟夫人一辈子，不想嫁人！”
李氏夹菜的手僵在空中，笑意盈盈的看向她，“你不说，我都忘了，你已经十八了，是到了该成婚的年纪！”
这给穗禾吓哭了，“夫人，奴婢不要嫁人！”
“哦？为何？”她倒想听听这丫头心中的真实想法。
“夫人，奴婢有自知之明，无才无德，自然配不得多好的人家，与其嫁人生子，为了生计发愁，还不如跟着夫人吃香的喝辣的，倒也快哉！”
李氏瘪了瘪嘴，“你这丫头，我还不了解你，说实话！”
“夫人，自古男子三妻四妾，奴婢不想争风吃醋，不想为了一个男子费神！”
李氏将她扶起，忍不住给了她一个脑瓜崩:“谁说每个男子都会三妻四妾？”
穗禾脱口而出:“夫人是说那些泥腿子吗？小妾都是些贪图富贵的主，哪里会跟着他们吃苦，他们只是没有条件而已，在奴婢心目中，天下男子都一个德行！”
李氏一时语塞，最后只能说道:“你伺候的好，换做旁人我还不习惯呢，罢了，一切随你！”
穗禾得到肯定回复，喜出望外，毕竟老爷拗不过夫人，若是他哪天反悔，这会有夫人抵着，就万无一失了。
“谢谢夫人，夫人您真好！”
“你这丫头嘴巴抹了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