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晌午。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柔软的锦被上，暖洋洋的。
苏妲己眼皮动了动，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随即又痛苦地闭上。
脑袋像是被塞进了一面铜锣里，有人正拿着槌子在里面哐哐乱敲，又沉又痛，还带着宿醉后的恶心感。
他呻吟了一声，试图翻个身，却感觉身侧一沉，一只带着暖意的手抚上了他的额头。
“爱妃，醒了？”
是武明月的声音，带着一丝清晨特有的慵懒，却又异常清晰，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苏妲己皱着眉，声音沙哑还带着浓浓的鼻音：“陛下……”他缓了口气，才把话说完，“您下次能不能不要那么狠心？那个酒……真的让臣妾很难受的。”
想起昨晚被灌酒，然后迷迷糊糊中好像还发生了什么更丢人的事，他的脸颊就忍不住发烫。
武明月看着他皱成一团的小脸，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指尖轻轻滑过他的眉心：“知道难受了？谁让你昨晚不乖。”
她的语气听似责备，却没什么力度，反而更像是调侃。
她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拂过苏妲己的耳廓，声音压低，带着某种暗示。
“好好，朕记下了。不过下次，朕，想要把玩爱妃的尾巴的时候，可不准拒绝哦。”
“轰”的一声，苏妲己的脸彻底红透了，昨晚那些断断续续、羞耻无比的片段瞬间涌入脑海。
他好像……真的因为喝多了，没能护住自己的尾巴……被她……
刚想到这里的时候，苏妲己猛地一个翻身，将被子拉过头顶，用背对着武明月，整个人缩成一团，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拒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武明月的笑容淡了些，寝殿里的气氛似乎也随之降了几分。
她看着那个紧绷的背影，还有那微微颤抖的被角，眉梢微微挑起。
她的人，居然敢给她甩脸子了？
“嗯？反了你了？”
她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给朕翻过来！”
被子里的苏妲己僵了一下，身体本能地想要服从，但想到尾巴被触碰时的那种奇异又羞耻的感觉，还有此刻挥之不去的宿醉头痛，一股委屈和倔强涌了上来，让他硬是没动。
武明月眯了眯眼，看着那团鼓鼓囊囊的被子。
有趣。
这小狐狸，胆子似乎养肥了点。
不过，越是这样，越显得与众不同。
她伸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被团：“再给你一次机会，自己转过来，还是朕帮你？”
被子里的苏妲己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拗过骨子里的惧怕和对女帝威严的敬畏，慢吞吞地、不情不愿地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露出一双水汪汪、带着控诉眼神的眼睛，噘着嘴，小声嘟囔：“陛下就知道欺负人……”
那可怜又可爱的模样，让武明月心头那点不快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兴味。
她的“珍宝”，果然怎么看都让人喜欢。
只是这喜欢里，如今又多了几分算计。
她伸手捏了捏苏妲己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欺负你又如何？你是朕的人。”
“好了，起来了，别赖在床上了。
朕今日可给你安排了正经事，快起来去完成。”
苏妲己还晕乎乎的，宿醉的头痛一阵阵袭来，他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小声嘟囔：“正经事？臣妾……臣妾头还疼着呢，陛下……”他试图用身体不适蒙混过关，眼神里满是祈求。
武明月挑眉看着他，似乎觉得有些好笑：“这点酒就让你起不来了？以后还怎么跟着朕？少废话。”
她伸手，干脆利落地将被子彻底掀开，露出里面穿着单薄寝衣、一脸错愕的小狐狸。
“朕给你安排了件大事，关乎国库，关乎边境安稳。”
一听到“国库”、“边境”这些词，苏妲己瞬间清醒了大半，他连忙坐起身，顾不上头痛，紧张地揉着太阳穴：“国库？边境？陛下，臣妾……臣妾不懂这些啊。”他脸上写满了茫然无措，“陛下让臣妾做什么？端茶送水，研墨铺纸，臣妾都愿意，可这国家大事……”
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武明月看着他慌张的样子，唇角勾了勾，慢条斯理地抛出一个惊雷：“朕要你，去开办大武皇家银行。”
“……”
苏妲己彻底懵了，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地重复：“开、开办……皇、皇家……银、银行？银……行……”
苏妲己脑子里嗡嗡作响，银行？国债？她怎么会知道这些？哦，对了，上次他好像答应了。
没想到她居然记住了，还当真了！
现在看来，是彻底躲不掉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腾，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好的，臣妾知道了。”
【哼！你个女魔头就知道欺负我！利用我！还美其名曰给我安排正经事！等银行开起来，第一个查封你的小金库！不对，她是女帝，国库都是她的……气死我了！】
苏妲己心里骂得痛快，脸上却还得挤出恭顺的表情。
武明月听着他心里那点幼稚的狠话，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这小狐狸，还挺有“志气”。
“知道就好。”
武明月起身，踱了几步，“朕给你三天时间，拟个章程出来。需要什么人手、地方，直接报给内务府总管，她会全力配合你。记住，此事关乎国计民生，办好了，朕有赏；办砸了……”
她没说下去，但那淡淡的眼神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苏妲己心里一紧，赶紧应下：“是，臣妾遵旨。”
【三天？你当我是神仙吗？银行欸！国债欸！从零开始啊大姐！还要拟章程？我上哪儿给你变出来？还要人手地方……算了，死就死吧，反正烂摊子也是你的。】
武明月没再理会他内心的咆哮，转身离开了寝殿。
接下来的三天，苏妲己几乎是头悬梁锥刺股。
宿醉的头痛早被巨大的压力取代。
他毕竟是现代的学霸，虽然主修的是金融，可是银行不是他的主场，但基本概念和运作逻辑还是懂的。
他把自己关在偏殿里，面前铺满了纸张。
首先是“大武皇家银行”的定位。
他决定将其定位为官方机构，主要服务于朝廷、大宗交易以及富裕阶层，初期不面向普通民众，以降低风险和管理难度。
然后是核心业务：存款、贷款、汇兑。存款必须有利息，这是吸引储户的关键。
贷款则要严格审核，主要面向信誉良好的大商户和贵族，收取利息。汇兑业务则可以方便异地贸易，收取手续费。
最难的是国债。
如何向一群习惯了把金银窖藏起来的古代人解释“借钱给国家还能赚钱”？
他设计了一种类似“凭证”的东西，上面明确标注购买金额、年利率和兑付日期，并盖上皇家银行和户部的大印，以增加可信度。
利率不能太高，免得朝廷负担不起；也不能太低，否则没人买。
他反复计算，定了一个比民间借贷略低，但远高于银行存款的利率。
他还绘制了简单的“存折”样式，设计了基础的记账方法，甚至考虑到了防伪标识——用特殊的墨水和只有他与武明月以及少数核心人员知道的暗记。
人员方面，他列了个单子，需要精通算术、识文断字且绝对可靠的人，最好是女性，毕竟这个世界的掌权者和财富拥有者多是女子。
地点，他请求拨用京城一处靠近商业区的闲置官署。
三天后，苏妲己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捧着厚厚一叠写满了字的纸张，再次出现在武明月面前。
他尽量条理清晰地阐述了自己的方案，从银行架构到业务流程，再到国债发行的具体细节。
【累死我了……也不知道这女魔头看不看得懂。要是她觉得不行，我这三天不是白忙活了？不行不行，我写得这么完美，她肯定能看懂！这可是领先这个时代几百年的先进理念！】
武明月一页页翻看着，苏妲己写的字很秀气，但内容却透着一种与他外表不符的严谨和专业。
她虽然不懂那些“利率”、“汇兑”的具体门道，但整体逻辑清晰，目标明确，且处处透着“圈钱”的思路，这正合她意。
尤其是国债部分，简直是为解决国库空虚量身定做。
她放下计划书，看向苏妲己，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不错。就按你这个章程办。”她顿了顿，“银行地址，朕准了。
人手，朕会从禁军和内务府里给你调拨一批精干的女官吏，绝对可靠。
你担任皇家银行第一任‘行长’，直接对朕负责。”
“行长？”
苏妲己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大概就是负责人的意思。
他连忙躬身：“臣妾……领旨。”
【行长？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不过，直接对她负责？那不是一点摸鱼偷懒的机会都没有了？惨！】
武明月仿佛没听到他的心声，继续道：“国债发行是重中之重，首批发行对象，就定为京中三品以上官员及各大商行的东家。朕会下旨‘鼓励’她们购买。”
苏妲己嘴角抽了抽，听这“鼓励”二字，就知道到时候肯定又是强买强卖。
不过，这倒是解决了启动资金和初期推广的问题。
【果然是女魔头的作风，简单粗暴。不过……好像挺有效的？算了，反正钱是进国库，也算是为国为民……吧？】
就这样，在大武女帝的强力推动和“男宠皇妃”苏妲己的具体操办下，一个注定要改变大武经济格局的新生事物——大武皇家银行，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
而苏妲己，这位现代灵魂的学霸，也将在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开始他啼笑皆非又充满挑战的“行长”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