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渐入尾声,酒过三巡,桌上的气氛也热络了许多。
众人聊得兴起,从时尚趋势聊到今晚的节目表演,自然而然地,话题很快就落到了那场惊艳的红衣剑舞上。
“说真的,今晚那个舞剑的表演,我是真的看呆了,帅得离谱,那身红衣一出来,全场都静了。”
“我也录了,回去要单独剪出来发视频,他叫江时序是吧?网上已经开始找他是谁了。”
“我听说,他酒楼的头牌呢。”
“头牌?啧,这业务能力也太强了。”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在围绕江时序议论,一边夸,一边好奇他背景,语气里既带着欣赏,又隐隐有些不解和打量。
毕竟,一个素人上舞台,抢了今晚明星和网红们大半风头,这本就让人匪夷所思。
就在气氛将信将疑之间,一名坐在主桌的老总终于按捺不住。
他是某奢侈品牌的亚洲区代言负责人,五十出头,肚腩微凸,喝得面颊通红,语气已经带上醉意。
“行了行了,你们别神神叨叨地夸了。”
他手里晃着酒杯,笑容里带着几分讥讽。
“说到底,不就是个……卖艺的嘛。再帅也上不了台面。”
他话音一落,现场顿时一静。
那人自顾自继续说。
“信不信,我要是乐意,丢个几千万下来,明天他就能乖乖地给我跳一晚上,啧,这年头,好看的人多的是,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清浔原本低头喝茶,这一刻,神色倏然一敛。
她缓缓抬头,眸色沉了几分,笑意尽褪。
那位老总一开口,宴席上仿佛打开了某个默契的闸门。
有几个平时在时尚圈混得风生水起的网红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说嘛,我就没见过酒楼卖笑的能上去露脸的,他们也配吗?”
“啧,这活动方是大方,但也不能什么人都捧吧?这样的人再红,也红不长。”
“红是红了一点,但说到底,不就是个卖唱的嘛。”
“说得直白点,那不就跟古时候的艺伎差不多?再好听,也上不了台面。”
“一个靠脸吃饭的,把自己当什么了?说句不好听的,真要是我们谁看上了,几千万摆出来,他能不跟着走?”
这话出口,宴席上哄笑一片,哪怕是些平日维持体面的网红,也没忍住轻蔑一笑。
一时间,揣测、嘲笑、轻视的话语像潮水一般涌来。仿佛江时序方才那场红衣剑舞,不过是某种临时的“惊鸿一瞥”,不值得被真正放在主流圈子里认真看待。
“现在的小网红啊,一个个都飘得不行,真以为靠长相就能混上去。说到底,根子脏着呢,还不如咱们圈里那些有背景的干净。”
“活动方也是,现在怎么也开始带这种人出场了?怕不是被哄骗了吧?”
他们语气懒散,神情嘲弄,那种骨子里的优越感像霉味一样弥漫在空气中。
仿佛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一个曾在红毯惊艳万众的人,而只是个可以被随意评论、被数字标价、被当成谈资取笑的“下等人”。
没人把江时序当成人看,在他们的眼里,他只是个“唱曲儿的”。
甚至连“人”都不配做得太体面。
他们说得越肆无忌惮,
清浔坐在主位,听着这些人交头接耳,冷笑、妒意、轻慢……所有情绪交杂在空气中,一点点攀上她的眉梢。
她没有说话,只是慢慢抬起眼,视线掠过那几张浮夸的脸。
唇角一点点扬起,眼底却是令人心惊的平静。
席间的笑声还没散尽,清浔缓缓放下酒杯,指尖轻轻拭去杯口的水痕,动作优雅至极。
她微微一笑,却冷得像寒刃。
“你们说完了吗?”
清浔指尖轻轻扣着杯沿,指节分明,气场沉冷。
这一刻,她像一把还未出鞘的刀,周身是风平浪静的礼貌,骨子里却藏着逼人的锋锐。
她没有立刻发作。
但眼神,已经冷到了极点。
她声音不高,却像在安静的水面丢下一颗石子,瞬间荡起层层涟漪,所有人仿佛都被按下了静音键,动作凝滞,表情僵住,纷纷转头看她。
清浔却笑了,唇角一勾,似笑非笑,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唐又极其搞笑的段子。
那一声嗤笑,轻飘飘的,却比耳光还响亮。
她慢条斯理地环视了一圈,姿态优雅、语气冷淡,却字字含锋。
“在座的,有靠炒作起家的,有拼尽整容刀才混个脸熟的,还有一边做投资一边养十八线小网红养得不亦乐乎的。
她笑了一声,语气忽然一沉。
“你们有什么资格评价别人‘不体面’?”
没人敢接话。空气像被冻住,凝固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
清浔眼神不动如山,嗓音却越来越清晰:
“你们天天喊着流量为王,追着热点发疯似的转圈,一条裙子炒作八百回,一场恋情营销到骨头里,再回头看一个靠嗓子唱歌、靠才华吃饭的人,说他‘低’、‘贱’?”
她眉眼一挑,冷意如锋:
“真好笑。你们活得不光俗,还特别自以为是。”
她话锋一转,冷笑一下。
“江时序靠的是才艺,是本事,在酒楼一首歌几万块,天天爆满。他靠自己站起来的时候,你们还在圈子里求人拉资源、蹭话题、削尖了脑袋去挤热度。”
“他卖艺,不卖身,不阿权贵,不低声下气。他没对不起观众,也没对不起自己——倒是你们这些人,喝着最贵的酒,讲着最脏的话,一张嘴比泔水桶都难闻。”
有人脸色变了,低声咕哝。
“清小姐,你这话是不是太重了点?”
“重?”清浔倏地一笑,眸光犀利,“你们一个个在那儿明嘲暗讽,甚至把他当物品、当笑话、当下酒的谈资,当可以用钱衡量的玩物,对一个凭本事吃饭的人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怎么,你们可以贬低别人,我却不可以实话实说?”
她缓步往前一步,酒色红裙下的身影利落修长,姿态带着压迫性的冷艳与从容。
“江时序唱的是歌,你们说的是屁话。你们说他低,那我倒要问问——他哪一点低过你们?”
清浔轻笑一声。
“不好意思,在我看来,你们连提他的资格都没有。”
她说完最后一句话,轻轻一顿,淡淡地补了一句。
“他现在是我罩着的,谁要是再多说半个字。”
她顿了顿,眼尾一挑,露出一个冷艳又锋利的笑。
“我就让他把你们在酒桌底下做过的事,一首一首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