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难以忽视的痛苦突然朝着谈雪微袭来。
细小的电流在肌肤下面跃动着,她没有表露出异样,可身体上的变化却藏不住,几乎是一瞬间,脸上的血色悉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仿佛承受着巨大痛苦的苍白寡淡。
季屿白一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怎么回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我送你去医务室!”
她的异样很难掩藏,季屿白起初只是疑惑,在接触到对方逐渐冰凉的体温时,声音一下抖得捉不住。
他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着急的,联系专业人员的,离两人最近的喻行秋更是速度极快的搬走了门口的障碍物。
谈雪微声带被系统自检影响到,一时说不出话,她心知这样的情况就算检查也检查不出任何问题的,还会给其他人带来莫名的担忧,只能动作幅度不大的摇了摇头。
季屿白狠狠拧起了眉:“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他抱着人朝楼上跑去,强行镇定的态度之下,是差点撞在栏杆上的手。
谈雪微更无奈了,她被迫感受着自下而上的颠簸,本就难受的心情像是掺和了什么蜜糖,痛苦还是痛苦,紧绷着的情绪却是下意识放松了。
“你们……”医务室内留守的小姐姐有些惊讶的看着出现的两人,注意到雪微苍白如纸的脸色后,神情瞬间凝重起来。
恰逢此时,系统要命的自检终于完成,谈雪微呼吸一顿,身体消散的气力都随着一股暖流慢慢还了回来。
她看着两双着急得不行的眼睛,医务室的那位医生刚好出门了,被留下的小助手生怕出事,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的打过去。
靠门边还能隐约听见有人跑动的声音,大概率用不了多久,她这小小的病床前面就会人满为患,偏偏这时候……系统又抽风恢复了。
谈雪微:“……”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我没事,”她缓了口气,佯装刚从虚弱中清醒的样子,从旁边拧了瓶没开封的水递到了季屿白面前,“只是低血糖而已,你先顺顺气。”
情绪上头,季屿白嘴唇的确干涩,但是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水,他还是感到一丝荒谬。
“你这就没事了?低血糖……?”他的语气饱含质疑。
奈何状态的回温不像作假,谈雪微挑起趁人不注意塞进舌底的糖果,坦然看向同样思维断线的助手,态度含糊道:“我自己的情况我了解,低血糖有时候和别人的状态也不一样……”
纯属扯淡,但盖不住她眼神清澈,言辞诚恳,小助手简单做了一些检查后,不想信也不得不信了。
她好歹是完全不缺钱的大小姐,就算真有什么毛病自己清楚也很正常……说不定就是什么不好告诉别人的隐疾。
“老师很快就来了,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等她再检查一遍,”这里基础的东西还是很完善的,常驻医师本身资历也高。
小助手摇了摇头,又补充道:“海岛上没有医院,但想去的话,节目组也能很快安排。”
“我真的没事了,”谈雪微拍了拍季屿白迟钝的手,见人还杵在原地沉思,干脆从床上坐起身直接将饮用水递到了他的唇边。
谈雪微指了指外面的人,对小助手说:“让他们都先回去吧,别耽误之后的事。”
季屿白定定的看着她,见她脸色逐渐回温,又能和往常一样说话做事了,身体紧紧崩起的那根弦才彻底松开。
也管不上什么水了,他抬手抱住了谈雪微的腰,将脑袋深深埋在她肚子上,阻隔的声音又炙热又沉闷。
“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谈雪微呆愣的眨了一下眼。
系统带来的痛苦,她不只是体验过一次,但过去的每一次里,她被要求的永远都是不动声色,靠着墙,又因为身体的无力而蜷缩在墙角,等着灰白墙壁也因为疼痛在眼里泛起青。
而这次,是热的。
怀抱是热的,呼吸是,心跳也是。
谈雪微:“别担心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她垂下眼,想要安抚季屿白受到惊吓的神经,却先触上了一手的黏湿。
季屿白身上的白衬衫被汗浸透了一块,不知道是跑的还是被吓的,灰色在透进来的阳光下格外刺眼。
“我现在很糟糕吧,”他起身,也察觉到了自己的狼狈,声音闷闷的,仿佛还隔着什么没出来似的。
谈雪微笑了,她没急着反驳,而是拨弄了一会对方头上散乱的发丝,顺带捏了捏脸颊肉,做完这些缓和的动作,才稍稍靠近双手,向上将他沮丧的脸托了起来。
“你做得很好,”她说,眉眼弯弯的,像是雪山顶上缓缓升起的初月,“现在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季屿白:“你真的没有在敷衍我吗……”
谈雪微:“没有哦。”
季屿白:“那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了?”
谈雪微:“当然没问题。”
季屿白:“……可是我觉得——”
“唔唔,唔唔……”冰凉的水顺着瓶口侵入了他的口腔。
谈雪微必须得承认她既不擅长哄人,也不擅长面对这种满是真心的询问,但是没关系,她还是有亿点点结束事件的小手段。
“我可以向你证明,”她突然开口。
季屿白刚把嘴里含着的水咽下去,脑袋还没转过弯来呢,就见自己的视野忽然抬升。
谈雪微起身,有样学样,直接把他从床上打横抱起来了。
库库下楼,健步如飞,赶超门口围着小助手询问情况的嘉宾,路过赶来的医生——真女人从不回头看震惊。
季屿白:“……”
季屿白:“…………”
什么不能言说的病都被抛在脑后了,他死死捂着自己的脸,过于震惊,以至于完全忘记了其实能直接挣脱这件事。
听到消息匆忙赶来的裴司言:“……”
他站在台阶下,被眼前一幕冲击,瞳孔都失焦褪去了颜色。
“谁生病了?”大脑选择性缓冲记忆,裴司言幽幽抬眼,闭了一下才勉强再次看着已经恢复寻常姿态的两人,很有礼貌的问:“看来是我听错了……季屿白终于病入膏肓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