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蜜儿自认够体贴他了。
原主这足足两百出头的体重,她硬生生忍着不爽朗的身体撑着三分二的力走路。
两人缓缓进了屋,沈北山忍住恶心,视线看向别处停住,“你要上床,还是坐凳子?”
“上床吧。”
陈蜜儿默默给原主的娘上了两柱香,多亏出嫁带多一个拖油瓶,要不然凭她早就虚得狂飙汗的身体,得吃上好一阵子的苦头。
沈北山小心搀扶人走到坑边。
两条胖手搭他的肩头,眼看就到床头,身旁的陈蜜儿脚踩空,严重的失重让陈蜜儿攥紧沈北山身上的衣服。
一番身体失重的倒转,沈北山嘴角碰上一抹柔软的触感。
“死肥婆,让开!”沈北山恼羞成怒推开占他便宜的陈蜜儿。
一切事出突然,还没搞清楚嘴上磕了什么的陈蜜儿一头懵,头已经重重磕撞一角的坑梁,本就笨重不便的身体直接掉坑底。
“唔…嗯!”背部唧辣的闷痛,一瞬间就红了她那双被横肉挤小的眸子。
屋顶光秃秃的横梁,无时无刻在警醒她变成了一只特遭人嫌的死肥婆。
她是什么很坏的人吗?
莫名其妙穿成肥婆,爹不亲,娘已死,妹妹和继娘一起贴她脸上装可怜,现在连童养夫也嫌弃她。
陈蜜儿委屈翻了个身,不自觉撅起嘴巴,想翻身发现太肥,挪不动。
沈北山准备好被她打骂了,也不顾她是哭是痛,嫌弃用鞋尖踢了把像一头死猪的人,“装什么,没死就起来,要打要骂干脆来个痛快。”
原主皮厚肉肥,踢一下就成挠痒痒没什么区别,可她不是原主,被人当球踢。
陈蜜儿心里窝火,怒瞪着瞧不起她的沈北山,“扶我!”
沈北山犹豫小会还是扶她上床,忽视她弄得脏兮兮的衣裳,嫌弃把人弄上床就抽手。
“沈北山。”陈蜜儿攥住他手腕,“你不准走。”
“不走?任你打骂?”
沈北山对她除了嫌弃就是没耐心。
陈蜜儿先前人虚脱,没多注意沈北山的长相。
刚扶她那双手臂异常有温度,陈蜜儿才多心留意。
脸长得还蛮衬心,不是当下人喜欢的硬刚的国字脸,长相偏柔却不失隽俊。
清瘦的身影,剑眉浓眉,眼窝深邃,挺鼻薄唇,一身浅灰的衣服朴素又不失隽秀。
“我需要你。”陈蜜儿也是怕,刚还庆幸有个童养夫,陈家几乎没人能听得进她的话,就算很滑稽也得把人哄着帮她。
除了眼前的沈北山,他还愿意帮她。
沈北山对她刻意装柔弱的脸嗤之以鼻,“装啥呢?”
“长啥样没点数?丑死人,别恶心我,看着膈应人。”
说完这话,沈北山也懒得跟她多说转身就走。
见他真要走,陈蜜儿铆足劲下了床,扑人腰她还是算了,两条胖手抱住他的大腿。
炙热的温度让她安心,“沈北山,我承认是我错了,我为之前打骂道歉,对不起,你别丢下我一个人不管。”
从好几年开始,两人就没有那么和谐说话了,沈北山的身体顿时一僵。
他就算再狠心,他也忘不掉那个七八岁钻他被窝,说要给他当媳妇的娇人。
她惯会玩的伎俩,就算从她九岁开始变了样,不再对他亲昵,身体变得肥胖,总是对他又打又骂,他始终记得当初她娇软香软扑在他怀里撒娇的小人。
“说吧,你又想要我做什么?”提前听到陈蜜儿的忏悔,让沈北山垂放腿侧的手死死攥紧。
可也只是她的伪装。
陈蜜儿没想到沈北山那么给面子,“我想你给我拿点吃的。”
她现在肚子咕咕乱叫,窜稀之后饿得人发慌,可陈建平却冷硬表示要饿她几顿。
只能是求沈北山伸出援手。
“等着。”沈北山掰开那两只胖手,冷冰冰开了口。
没过一会,沈北山果真带了两个窝窝头进屋,陈蜜儿抢着夺过一个就大咬一口,“谢谢你,沈北山。”
沈北山呼吸一滞,她的狼吞虎咽比以往要凶。
紧随其后的陈安夏趴在门外,看着沈北山从她娘要来的窝窝头都给了陈蜜儿。
小跑冲进门,一把夺过陈蜜儿手里两只窝窝头,当着两人的面掰掉那一只被咬过的那边扔到地面。
另一边没咬过的窝窝头,陈安夏像品尝珍馐美馔,不紧不慢小咬一口。
鄙视瞥了眼眼巴巴的陈蜜儿,转头好心提醒道,“北山哥,你有所不知,我爹说了姐姐这几天都不能吃家里任何东西。”
“北山哥,我也是为你着想,你作为家里的一分子,要下地干活的人,别好心当成驴肝肺,吃了之后又对你拳打脚踢呢。”
沈北山噎住,按平常的陈蜜儿肯定是,可他已经麻木了,“……”
原主的确没少对沈北山呵呵唤唤。
陈蜜儿大喊冤枉,她可以解释的!
可沈北山的脸色顿时黑了,头也不回就出了门。
留下眼巴巴的陈蜜儿干涩涩看着吃得正香的陈安夏。
“姐姐,想吃吗?”陈安夏吃完最后一口,拿着另一个窝窝头在她眼前晃过。
陈蜜儿咽了咽口水,眼睛不带转盯着从她眼底飞过的馒头。
陈安夏像反应过来什么,轻声安慰陈蜜儿道,“姐姐,忍着点,好好饿几天,爹和娘就不生你气了。”
在陈蜜儿的嘴馋出味来的时候,陈安夏一口咬在窝窝头,一脸满足勾起嘴角,“诶呀,吃着香,差点忘了爹交代的话了,姐姐不能吃呢。”
陈蜜儿从来没那么讨厌一个人!
士可杀,不可辱,别开脸忍住馋意,她不饿!
眼定定盯着地上那半边窝窝头,给陈蜜儿留了最后一口气。
陈安夏心满意足吃完最后一口窝窝头,出门装作不小心踩到刚扔地的窝窝头,特意踩上好几脚才走了。
陈蜜儿:“……”这么憋屈的生活,她上辈子是挖了阎罗王的祖坟了么,这么搞她?
肚子那两口窝窝头根本不顶肚,到了深夜,陈蜜儿直接被饿醒。
自中午闹了一会,几乎没人过来看过她。
推开门,陈蜜儿摸上空荡荡的肚子,肥肉多但不抗饿。
据原主的记忆去了灶台,除了两只蟑螂被她吓得找地窜,铁锅里刷得油都没有。
耷拉着肩膀,浑身使不上劲。
外面漆黑的夜分不出东南西北,大晚上没个鬼影,陈蜜儿也歇了心出门。
出了灶台,重新回到屋里,发现屋内站着一个人影,吓得陈蜜儿跨脚进门框的脚踩岔,回脚的时候磕到脚裹往屋内倒。
摔得陈蜜儿头晕脑胀。
沈北山被她一扑跤吓得往边挪了半步,“……”
冷冰冰的地板冻得陈蜜儿一激灵,咬牙撑地起身,忽视被擦伤的膝盖。
她皮糙肉肥,抗砸耐造!
沈北山点上油水灯,看清摔得鼻青脸肿的陈蜜儿,莫名其妙偷笑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