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雾气渐渐消散,周围的景色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宋瑶不禁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如此迷人的雾景,终究还是消失不见了。
就在这时,几声清脆而又突兀的“啪嗒”声响彻耳畔。
宋瑶心头一紧,意识到情况不妙——下雨了!她抬头望向天空,不知何时已是乌云盖顶,一片片乌色阴沉沉地压下来。
不过短短片刻功夫,雨势便骤然加大,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敲打着马车,发出阵阵急促的声响。那雨滴落在车顶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一时间,整个马车似乎都被这倾盆大雨所包围,无处可逃。
“王爷选的这出游日子,可真是妙极了啊!”宋瑶嘴角微扬,话语间却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阴阳怪气,“不仅能够欣赏到那如梦似幻的雾景,如今更是有幸领略这别样的雨景呢!”她轻哼一声,目光斜睨着身旁的姜玄止。
然而,姜玄止对于宋瑶这番话似乎并不以为意。他神色自若地将头探出车窗,对着外面驾车的无驹吩咐道:“前方找个山洞暂且躲避一下这场雨吧!”声音沉稳而果断。
“是,王爷!”无驹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便一闪身窜了回来,挥动马鞭。
就在这时,宋瑶忽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无驹竟然已经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整个人被遮得严严实实,雨水丝毫无法侵袭其身。她不禁心中暗自诧异,正欲开口询问,目光一转,却看到狐三的身上居然也有着同样的装备。
好啊!
这是一早便知道要下雨,准备的倒是齐全。
无驹驾着马车,驾轻就熟的行到了一处山壁前。
山壁之上,密密麻麻地挂满了一指粗细的藤蔓,它们相互交织、缠绕在一起,仿佛一道绿色的帷幕。然而,无驹并未因此而停下前进的脚步,他熟练地驾驭着马车,毫不犹豫地一头冲进了这片藤蔓之中。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看似普通的山壁背后竟然隐藏着一个山洞!当马车闯入其中时,一股潮湿而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个山洞显得极为宽敞和巨大,它那宽阔的内部空间完全可以轻轻松松地容纳下一前一后两辆马车。洞壁两侧怪石嶙峋,这些石头形状各异,有的宛如狰狞咆哮的巨兽,有的则好似张牙舞爪的妖魔,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坐在马车内的宋瑶好奇地探出脑袋向外张望,但眼前除了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尽管如此,她还是能够感觉到这个山洞应该是经过人工精心开凿而成的。
从远处隐隐传来的回声判断,这个山洞恐怕还很深很长,一直延伸到未知的深处。
无驹再次同狐三、飞鸾挤进一辆马车当中,留宋瑶和姜玄止四目而视。
“这么大个山洞都能被王爷寻到,想必王爷先前常来啊!”宋瑶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身上的毯子又用力地裹紧了一些。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雨,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寒意,让人不禁感到有些发冷。
姜玄止听到宋瑶的话,微微抬起头,目光变得遥远而深邃,仿佛穿越了时光回到了过去。他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缓缓说道:“我封王立府的早,十三岁就立府独住了。那时候性子野,总不爱在府中拘着,加之那时的教我武艺的张风——张师傅,总爱拉我爬山练耐力。”说到这里,姜玄止的眼神越发温柔起来,似乎那些美好的回忆正一点点在眼前重现,“我还记得那时他叫我绑上十斤重的沙袋爬山,累的我倒在地上撒泼,张师傅也不管我,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我闹,等我撒够了泼、耍够了赖之后,爬起来接着练,反正不练完不准下山,不准吃饭。我时常磨到天都黑了,最后下不了山。后来,张师傅专门找人凿了这个山洞,由着我撒泼,若是天黑无法下山就在这个山洞里面将就过上一宿。”
宋瑶倒是不知他还有这般经历,倚轻轻地倚靠在榻边,微微仰着头,目光专注而又温柔地落在姜玄止身上,静静的听他说。
“后来,张师傅干脆在这山洞里铺了两床褥子,我一年之中有一大半的时间都睡在这儿,每当夜幕降临,万籁俱寂之时,我便躺在这简陋的床铺之上,伴着山风与虫鸣入睡。”说到此处,姜玄止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感慨
接着,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继续说道:“当时年幼无知的我也曾抱怨过这种生活太过艰苦,但张师傅总是会语重心长地告诫我说‘好儿郎岂能贪图享乐?只有经历磨难、砥砺心志,方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听姜玄止这么说,宋瑶倒是觉得这个“张师傅”很是厉害,动了念头,想请这位张师傅去练一练自家弟弟,“那这个张师傅如今在何处?”
姜玄止原本还算平静的面容突然变得阴沉下来,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凄苦之色,“死了……父皇病重之时,有刺客行刺于我,张师傅为保护我,身中数剑——不治而亡。”
宋瑶微微蹙起秀眉,在心中暗自计算起来。她清晰地记得,在先皇驾崩离世的时候,姜玄止已然年满十六岁了,不仅文韬武略皆备,又得皇帝喜爱,是有立储的资本的。
宋瑶记得,那时的太子——姜玄麒,这位曾经的东宫之主因德行不尊,有失体统被废黜,幽禁于偏远的黔山别院之中。没过多久,先皇就身染重病,病情日益沉重,只能终日缠绵于病榻之上,难以起身理政。朝中大皇子“姜玄礼”与三皇子“姜玄茂”立储的呼声最高,姜玄止并无什么官员支持。要非说支持者,那便是敦淑太妃的母家——辅国将军府。
敦淑太妃母家乃将门世家,父亲“季常霖”乃辅国将军兼禁军统领,统手握重权,统辖着禁军的三大营。
敦淑太妃的大哥——季辛,乃三大营中“五步营”的卫指挥同知。其弟——季辞是“神机营”的都镇抚。